裴九冀看着他,面无表情,也许麻木也早已浸入骨髓。
凌辰的声音从冰冷金属栏杆外传来,比阴冷房间还要阴寒,那是失望至极,“我还以为,那个女人是为了保护他才将他放在孤儿院,我也以为孤儿院长是为了诺言,才费劲千辛万苦将他送出去。”
说着,他冷笑了两声,“我竟然还以为,那个男人是怕他们受伤,才拼命护他们逃走,原来从最开始,他们都只是嫌他累赘,所以一次又一次丢弃了他而已。”
裴九冀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解地看他,这时候他讲得,难道是?
“一个被追杀的人,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存在呢?是诱饵,只要被抓到必然上钩,是灾祸,如果包庇必死无疑,所以他被亲生父母丢弃,也被院长辗转,就是烫手的山芋,无人敢收留。”
那一刻,凌辰深深看向裴九冀,眼神中的戾气如果可以化形,一定深深刺进裴九冀身体,这个那个男人拼命护下的少年,他长了这么大,也不曾得到的名为父爱的奢侈品。
越过栏杆,凌辰抓住了裴九冀凌乱破碎领口,将他狠狠撞在栏杆上,弥漫一层血腥,“凌正轩最后也不知道,他救得那三个孩子里,有一个是他的亲生儿子吧。”
裴九冀蓦然看向他,“你说什么?你是师父的?什么?”
凌辰却自顾自喃喃道:“你说,未来,到底是什么呢?”
冰冷的栏杆摩挲红了裴九冀暴露出的一小段皮肤,被少年小心隐藏在布料内白嫩的肌肤,微微红得渗出了血丝。
凌辰终于将他丢了下去,顺便从怀里不知道掏出颗什么东西,捏着裴九冀的下巴,塞进他嘴里,没有甘水润喉,苦涩的药味让他蜷缩着趴在地上一阵干呕。
原本是挚密好友,在危难中互相保护作为支撑,如今却亲眼看着他受苦,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以上心口,本能告诉凌辰,不要相信,这种感情竟然有那么一丝丝,快感?
“裴九冀,为什么所有人都想不惜一切摧毁你,又想不顾一切保护你?”最后的一句无情,和冰冷一起关在幽深的黑暗中。
如果有光可以照亮星际最深处,又能否照亮那颗迷途的星星呢?
纵使知道关闭总卫星早就为时已晚,但凌辰没有阻止安子明,就像是当年前仆后继入火场送命的老师们,不是他抛弃了他,是他们抛弃了他!
不过安子明也并非毫无逆转,当时关闭总卫星后,他们失去了对云龙山内的监管,所以凌辰必须亲自上山抓裴九冀,失去监管也就是说,如果当时裴九冀中途跑了,他们苦心谋略,又等着程北漠闭关这万好时机的计划,就算彻彻底底失败。
但裴九冀也来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万丈深渊而闯之,你们都是傻子......
萧全峰看见凌辰回来时,问了一句,“凌组长,按照你说的方法关了裴九冀两天,可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如果再毫无进展,我便要用我的方法了。”
凌辰停了停,“当时在迷城的山洞,还有后来去鬼屋,他最害怕黑暗,再等等,估计已经快到极限了。”
少年星际组组长说的令人信然,但萧全峰却笑了一声,“凌辰,你该不会是借着机会还想袒护他?”
“他毕竟于我有救命之恩。”凌辰顿了,救命之恩,他凌辰什么时候也做起了忘恩负义之人?
是他第一次折首不曾丢下他,可是他却要将他丢在他最害怕的黑暗中,罢了,凌辰甩了一句,“况且我也没有想要袒护他。”
萧全峰僵硬眉毛挑起,“星际组任务艰险,为在危难时机保障星际组组长性命,每位星际组组长上任时都会领到有且只有一粒保命药丸,千年的雪莲万年的人参,就是滴水不进也能吊整整七天性命,你就这么塞进了他嘴里。”
“不然呢?”凌辰在他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监控里依旧缩在角落中双眼空洞的少年,“如果把他熬死了,总不是你想得到的吧。”
萧全峰收回视线,也看向监控,“你明白就好,舍一人救天下,无论如何,我都会让裴九冀想起那段记忆,变成最强武器。”
......
失去通讯的两天后,一个神秘的包裹被寄到白城学院,续延假期的学院还未开学,这时候寄到学院的包裹,令人疑惑。
几个人小心翼翼拆开后,竟然是傅常平。
席姜妙手回春,在他脑门扎了几针,快速捻转行针后,傅常平抬起眼皮醒过来,开口就令所有人惊讶,“他们的目的是九冀!他们布了这么大的局,就是为了抓裴九冀!”
面面相觑,柯七柒捏紧手中玉佩,镇定道:“我们去彭城。”
沉默,和眼神透露出的坚定,少年们想法一致。
那个照亮过每一个人的少年,现在也到了挽救他的时候,虽然无声,少年们每双握紧的拳头,让他们早已站在了一起,从现在开始,再也不是孤身一人。
这时的敲门声,居伊站在了外面,装备整齐,“我来晚了。”
相视一笑,“还不算迟到。”
......
裴九冀从小就很怕黑暗,可能起因只是小时候被某位叔叔讲鬼故事吓着了,从此埋下了阴影。
害怕黑暗中伸展出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一切生灵,在尖叫中陷入深渊,失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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