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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页
    抚额呆立的荀彧听得这细微的响声,还以为糜荏打开了其中信件阅读,恨不得此时此刻,自己可以原地消失。
    但他显然没有这个特殊能力,只能任由心中羞赧、懊恼、尴尬将他整个人吞没殆尽。
    这个箱子里,最早的信件还是他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当时他满腔心意无处诉说,辗转难眠之际,便于夜深人静时以笔代言,字字句句铺写心头旖旎。
    后来,即便与子苏在一起了,这个习惯却也保留了下来。许许多多无法诉之于口的衷肠,在无数个深夜藏于张张信筏间,以墨香承载时光。
    不知不觉,竟然已存了这么多的信。
    秉持着伸头一刀,缩头亦是一刀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放下右手蹲下来面对糜荏:子苏你看
    他的话语没有说尽,眼眸中的怀念与紧张已被诧异代替。
    糜荏这会已将满地信件收回箱中,好整以暇笑道:这些书信,我都可以拆开来看么?
    他非常尊重地用上了疑问句。
    若我说不可以,荀彧与他对视,目光轻微闪烁,子苏便不会看么?
    糜荏叹了口气,将装满信件的木箱合上。
    他将木箱递还给荀彧:若是文若不希望我看,那我便不看。
    只是眼神还巴巴地瞧着木箱,不舍与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你这人,灼热的绯红再度爬满荀彧脸颊,他自暴自弃地将箱子往糜荏怀里一塞,看吧看吧,看完不准来笑我!
    他的发丝微微凌乱,双目游移不定,白玉般的脸颊似火烧一般一直红到脖颈,心跳快得仿佛要从胸腔中撞出来。
    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慌忙起身逃出隔间。
    就像被踩中尾巴的猫一样。
    糜荏轻笑着,施施然捧着木箱起身。
    他方才捡信件时顺便数了一下,一共有两百五十三封信件,也不知文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的。
    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他们相识之初谁会闲着没事,给一个刚认识不久、相交不深的人写信呢?
    后来投身入他的帐下,大约也不可能。毕竟当时他与文若主要是合作关系,文若对于他们所想皆是直言不讳,没有半点隐瞒,没必要写信不寄。
    是以,很可能是文若在意识到自己的爱慕心绪,却受限于各种缘由,无法表达之时。
    五年时间,两百五十三封信件。平均下来,大约六、七日一封。
    不算很频繁,亦不能算冷静。
    却是彻底出乎糜荏的预料。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愉悦的微笑,珍而重之地捧着这个箱子,将它捧回房中。
    荀彧刚坐在小桌边喝完一杯温茶,脸颊上的温度堪堪降下。
    这么多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批写了未寄的信件究竟有几封,怎么就在今日不小心碰到在地上呢?
    子苏不会觉得他是故意的吧?看完信件不会觉得他太痴缠吧?不会觉得他太过烦人吧
    他越想越觉得曾经的自己就是个傻的,当然现在的自己也不怎么聪明,不然怎么就会干出这样羞耻的事儿来呢?!
    他一手抚着额头,下意识微弱□□:荀彧啊荀彧,你做的这都是什么事儿!
    文若怎么还坐在这里,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穿的少,快去床上躺好。
    荀彧心中一紧:子苏看完书信了么
    还没看,糜荏将这令人羞耻的木箱放在桌上,捏捏他的手:太凉了。
    才刚褪去的温度再次在他的脸上蜿蜒,荀彧不敢再看桌上木箱,冲动之下将人拉回床上。
    你的手也很凉,一起睡吧。
    糜荏顺势被他拉回床上,唇边溢出一抹轻笑:呵。
    他将人摁在被窝里,一手拉着他的双手固定在上方,另一手慢慢悠悠解开他的衣襟。
    虽说小别胜新婚,文若倒也不必如此着急,我又不会辜负你的热情。
    荀彧又羞又恼:放开唔话语未尽,悉数被吞没于口。
    夜已经很深了。
    天幕纷纷扬扬下着雪,万籁俱寂。
    荀彧累了半宿,总算趴在温暖的被窝里睡着了。
    糜荏便悄然起身,披上羊毛披风,在角落点起根蜡烛,翻看荀彧给他的信件。
    这些信件没有被封起来,本就属于荀彧的私下记载,从来不打算寄给他。本来应当是按照时间顺序一封封放起来的,只是木箱被打翻之后,书信被全部打乱,他便先按着信封的久远程度排好,再打开看,仔细排布。
    他先看的是信封已然泛黄的那一批。
    随手打开一个,上书:
    子苏亲鉴。吾已至乡中,平安顺遂。久不通函,至以为念灯下顿首再拜。
    中平元年,十月十三。
    这正是当年他返回颍川迁族,在家乡写下的。
    再打开一封,却是他被荀爽逼问,向荀爽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
    再打开一封,则是记录他第一次逗荀彧,与他牵手时的慌乱,无措,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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