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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页
    望书将他所有问题置之不理,嘴角微妙地抿着,继续问道:“那师挽棠杀害那两名弟子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五日前……”
    “五日前什么时候?”
    “大、大约……”纳兰式明心一横,一咬牙,“酉时左右!具体的我记不清楚了。”
    他还算鸡贼,只说大概的时间范围,不提确切的时刻,就算到时候露馅了,也能归结于记错。只是此言一出,无论望书还是夏竹青,面上都有带了点说不出的怪异。后者更是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大约是担心露馅,望书亲自把他的脑袋拧了过去。
    “……”
    五日前在神墟秘境中,他们与沈晏重逢的时间,就是酉时一刻。
    当时沈晏身边带着个师挽棠,人人都看见了。
    除非鬼王大人有□□,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出现在百里之外的昆仑山,然后迅速地吸干两个人的精血,又回到神墟秘境——离开主秘境的时候,鬼王大人也出现了。
    听到这里,傻子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望书平淡地点了点头,对他道:“很好,稍后我带你去掌教面前,再将这些话如实重复一遍……”
    “轰——”
    望书没来得及带纳兰式明去自露马脚,他甚至连话都没说完整。
    师挽棠被定谒一横刀砍个正着,身子如断线的风筝高高扬起,重重砸进汉白玉地面,裂纹如蜘蛛丝一样蔓延开来。
    “噗嗤——”
    “……定谒!”
    掌教终于出声,不赞同地朝他使了个眼色,定谒茫然地左右看看,瞪大眼睛,最后惊异地落在自己手中的刀上,“我也没用多大力气啊,怎么越打越弱了……”
    师挽棠伏在裂纹遍布的坑洞中,好半天没能起身,夏竹青被这天大的动静吓了一跳,迟疑着探头看了眼,“这……”
    望书迅速地推了他一把,“去找师兄。”
    小师弟尚在状况之外,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没弄清楚,被望书师兄一推,下意识地投去疑惑的目光,得到的只有师兄凝重的面容,旋即福至心灵,什么都没问,绕到人群之后一溜烟跑远了。
    地上散着破碎的血迹,一点一点的,像春日绽开的红花,师挽棠襟口出晕染着大片深色的痕迹,他半撑着身子,绸缎般的黑发从脸侧落下,遮住他所有的神情。
    “沈……咳咳,沈晏呢?”
    半晌,他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定谒实力与他相差不多,本该不分伯仲,故此打得毫无顾忌,怎么爽快怎么来,谁料到这朴素的一横刀,鬼王殿下竟然没能躲得过去,眼下局面已经无法收场,他看师挽棠凄凄惨惨的模样,拇指磨蹭了下刀柄,颇有几分心虚。
    “摇舟……你找摇舟作甚?!”
    师挽棠又咳出一滩血,好半天没能发出声音。
    灵宥眯起眼睛,望着浅坑中虚弱不已的人,心念忽然一动,明白了什么似的,目光在他身上飞快地梭巡一圈,最后落在了他手腕处的那串佛珠上。
    真是苍天有眼啊,竟然让你这个时候发病了……
    令你依旧理智的,便是这串佛珠吗?
    ——如果没有这串佛珠……你会变成什么样呢?
    师挽棠咳着血,呼吸微弱。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失误。
    “发病”的时间再度提前了,在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关键时刻,佛珠确实如沈晏所说,能压制他精神的躁动,但也正是因为被压制的躁动,导致他前期一直对身体的异状疏忽大意,才会在关键时刻流失灵力,被定谒一刀拍飞。
    失策,失策了。
    他如是念叨着,费力地坐直身子,手指下意识地抠着佛珠的纹路,像是寻求某种力量。
    “叫沈晏……咳咳咳,叫沈晏下来,我不想与你们多说,他来了这件事自有分晓。”
    定谒道:“怎么?你还想让摇舟为你说情不成?!”
    师挽棠艰难地朝他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个傻逼。
    “哈。”
    雌雄莫辨的笑声忽的从殿门处传来。
    北霖仙尊御着细长的剑,飘然落地,他的面容有种异于寻常的俊美阴柔,声音也不似男儿的清朗,掺杂着诡异的甜腻,像一幅寥寥几笔、却偏要填得浓墨重彩的画卷,有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他一落地,望书立刻道:“坏了。”
    “什么时候,鬼修也有与我们讨价还价的资格了?”北霖嘴角勾得冰冷又阴郁,“邪门歪道而已,杀也就杀了,便是昆仑宫杀错了人,那两名弟子死于鬼修之手不是事实?要你一条狗命,陪昆仑弟子一道上路,那是抬举你,谁许你这么多废话的。”
    ……这理都歪到天边去了。
    按鬼王大人平日的性格,这时候应该要炸一下毛以维持自己的威严的,但眼下他实在没有力气,四肢百骸疼得快要爆炸,懒得跟这个神经病计较,只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你让沈晏滚下来……”
    北霖骤然暴怒:“好生嚣张!”
    话音未落,掌教眼皮子就是一跳,“术省,拦人!”
    果不其然,北霖吼完了便要杀人,师挽棠虚弱至此,万一真被他打出个好歹,昆仑宫没法跟鬼修们交代,甚至在天下人面前也说不清个理。掌教出手如闪电,即刻架住了北霖的长鞭,术省站在师挽棠面前,本是要防他还手,却不料他像颗蔫巴的小白菜一样,连手都抬不起来,一时大张旗鼓架势滞在半空,略微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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