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昆仑之时,他将准备的这些东西通通收进了乾坤袋,千年的狐狸对自己的本性有准确的认知,这些东西绝对是必要的。
事实证明,这些确实必要,他也很心细。
只有这一次,师挽棠从开始便疼得不行,要死要活地拿脚踹他,叫他停却不肯,最后确实在他身下哭了出来,却不是畅快哭的,而是活生生疼哭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在行路的一个月内,他已经将准备的药膏,全、部、用、完、了。
鬼王大人怕疼怕得死去活来,就这么一下,沈晏一下子从他的亲亲小宝贝降到了路边小野草,从结束开始就没给过他一张好脸。
掌柜很快端着饭食上来,托盘里用漆黑的小瓷瓶装了瓶碧绿的药膏,他递给沈晏闻了,确实如他所说,制作粗糙,但药性温和,研磨细腻,还算能用。
“合用,多谢。”沈晏温和地朝他颔首,递过去两片金叶子,“掌柜还有多少库存,我都要了……”
师挽棠“啪”一下搁下筷子。
“……要两瓶吧。”沈晏乖巧改口。
师挽棠端着两碗白得不能再白的粥,将寡淡无味的那碗递到他面前,“吃!”
沈晏:“……”
他执起勺柄,听话地将白粥一勺一勺地吃干净了。
师挽棠喝完粥,慢吞吞地咀嚼牛肉,眼神空荡荡的,不知在看哪里,好片刻,他终于砸咂嘴,郑重地对沈晏说道:“……我觉得咱俩不合适。”
沈晏:“……哪里不合适?”
师挽棠:“尺寸。”
沈晏:“……”
他由衷道:“你说的没错,你太大了,我不行,这样,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给彼此一点适应的空间,要不这段时间我们暂时就分房而居,你尽量不要靠近我两步之内,否则我怕你把持不住……”
“师挽棠。”沈晏正色地喊了他一声。
搁以前师挽棠可能会怵,现在他心里只有微笑MMP,“哎,是我。”
沈晏:“……”眼看这一招也不管用,他只好放软语调,“今日这事……真的是个意外,你相信我,以后一定不会这样的……”
师挽棠依旧微笑:“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也跟我说不会疼。”
“……”
师挽棠垮下脸,“沈晏,你已经不值得我的信任了。”
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就是。
沈晏终于放弃挣扎,“好吧,我尽量不碰你,但药膏还是要买的,伤口好得快。”
师挽棠:“我要自己上药。”
沈晏:“……行吧。”
他们坐在角落里,没人听到他们信息量极大的对话,师挽棠心满意足地吃完牛肉,正在活动腰椎骨,边上的食客也大多用完饭了,此时正闲聊近来新的八卦。
“诶,你们听说没有,最近扶摇宗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事……”
“什么?我怎么不知晓,快说来听听。”
“你是说‘鬼行客’的事吧,我知道我知道,这‘鬼行客’啊,是前些日子横空出世的一个神秘人,有多神秘呢?嘿,从称号便足见一二,这‘鬼行客’啊,身法极其敏捷,堪称来无影去无踪,他曾扬言与扶摇宗有仇怨,出世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人家扶摇大宗大派,自然不放在心上,可没曾想,这‘鬼行客’还真有两下刷子,扶摇宗门的重重防护他都视若无物,每次不干别的,专偷人,偷活人,从他出世至今,扶摇宗拢共已经丢了五名内门弟子,次次都摸不着人影,但偏又留下些信息,让人知晓人是他偷的,简直像在挑衅!丢失的那些弟子至今还没有下落,我看上一次时间已经过了许久,我估摸着啊,过不了几天他又要兴风作浪了,只是不知道哟,扶摇宗这次是哪名弟子如此倒霉,被他惦记上喽。”
“竟有如此荒诞之事……”
“这不是明晃晃的打脸吗,扶摇宗还不得气死去……”
“生气有什么用?人又抓不着。”
师挽棠听了片刻,一手缓缓揉着侧腰,一边皱起眉,“扶摇宗?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修仙门派,怎么容得他们如此放肆?这‘鬼行客’真这么厉害?”
他音量不小,旁边修士听了,回过头来,自然道:“扶摇宗是不弱,不过那‘鬼行客’亦十分强悍,上次与扶摇宗的长老对了一掌,竟然毫发无损,不仅如此,还能闲庭信步地离开。扶摇宗恼怒坏了,派出好几位长老追查此人,现在还在外查探呢!”
师挽棠看向沈晏,后者眉目不惊,只有眼神微微放空,似乎在思忖些什么。
“……沈晏。”师挽棠打断他的沉思,“你要不要过去一趟,不是说你们是兄弟宗门吗?帮个忙是应该的吧?之前不也为了他们答应过与纤纤的婚约吗?沈大善人,这次不会坐视不理的吧?”
沈晏:“……”
什么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就是。
关于纤纤的婚事,他早在昆仑之时就与师挽棠解释过,当时说完原委,两人都没什么大反应,沈晏觉得解除就好,师挽棠躺在软榻上面咬冬瓜糖,根本懒得理他,本以为此事算过去了,没想到不该出现的时候,它又被师挽棠想起来了。
原来不是不算账,是留着攒到一块儿算啊。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
沈晏试图用正事令他失忆,“……这件事有些古怪,我觉得不太对劲,普天之下哪有修士会特意去激怒修仙界的一方霸主,就算真如他所说是因为旧怨,那照他的能力,大可以直接戮杀几十名弟子,等长老们赶到再逃之夭夭,那不是更符合这个设定吗?一次只掳一个人,也不声张是死是活,我倒觉得,他是在特意激怒扶摇宗,不杀人是为了给他们一线希望,不像是普通的寻仇,像是在引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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