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里头却偏偏没有刘勇看中的那家店。
她斟酌着说道:“按理说我带着徐庆又装得极为富裕,那中人应当没有骗我。可面对我是一套说辞,面对刘勇又是一套说辞……”商人逐利,自来就没有空口答应别人,就不再卖与下家的说法。
一直沉默的徐庆忽而欠身说道:“可二郎初来长安方三月,不该结仇至此啊!”
当真在明面上与虞玓关系不佳的,只有那谯国公世子;再勉强牵扯,或许与卢钊还能有点摩擦,可也就仅此而已。
再者说了柴令武到底是不是真的讨厌虞玓那还有两说呢!
何至于到有人要给虞玓设套的地步?
虞玓看着正担忧地看着他的白霜,抿唇:“白霜姐姐,莫要担忧。”然后他再同刘勇与徐庆说道,“此事暂且停止,你们日常出入可留意是否有人盯着虞府。”
三人一惊,应下此事。
徐庆更是有些后怕,方才二郎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他的。难道他不欲让家中长辈知道此事?
徐庆想了想,二郎有此孝心,他自当是遵从的。且在他看来这件事也没有严重到这种程度,许是二郎有些惊恐过头了。
待他们三人离开后,虞玓坐下来研磨墨水,然后提笔蘸饱墨汁,悬腕练习了两大张纸后,方才轻舒了一口气。
他欲买书铺此事,是临时起意。
中人那处的问题,或许需分两种情况。
一是真的有这间店铺,那此事要么是专门针对虞玓下套;要么是那店铺有毛病,只是最近匆匆发现故而要甩盘让人接手。而白霜是个极机敏的人,故而中人索性不提出这间铺子以怕被戳穿。
虞玓敛眉,放下毛笔。
二则……是根本就没有这间店铺。
假如是这般,那就当真是专门给虞玓设套了。
虞玓幽幽地想,徐庆说得没错,他刚来长安才三月,应当不会不可能得罪人到这种程度。故按照常理来说可能是店铺本身有问题……
日暮后,虞玓提着灯笼去了左院虞陟那处,在他那里坐了一刻钟方才回来。
…
数日后,盛夏炎热,蝉鸣频频,哪怕是清晨都扫不掉这种燥热感。
虞陟从怀里掏出来手帕擦汗,羡慕地看着与他一起坐着的虞玓,“二郎,你怎么不流汗?”
虞玓默默说道:“体虚。”
虞陟:??
他以为虞玓是在开玩笑,但虞玓向来很少开玩笑,那得是极难得的时候。
虞玓确实体虚,夏日不出汗,冬日手脚冰凉容易冻疮,徐娘子在的时候,他还吃了小半年的药汤。不过他对自己确实不大上心,在徐娘子去世后,他就断了汤药,至今没去在意。
虞家的早饭通常是在一处吃的,虞世南与虞昶都需上值,而虞陟得读书,房夫人与虞玓都是习惯早起的,故而这时辰总还是对得上。
虞陟以为虞玓在开玩笑,房夫人却上心了,“二郎,府上习惯请仁善堂的大夫诊脉,等今日从宫中回来,让大夫瞧瞧吧。”
虞玓微愣,还未推辞,坐上首的虞世南以帕子按了按嘴角,悠悠说道:“二郎,还是看看吧,莫要讳病忌医。”他那说法就像在哄孩子一样。
虞玓难得有些哭笑不得,却也默认了此事。
不多时后,虞玓已经上了马车,与虞世南和虞陟一起往朱雀大街去。
今日宫中设宴,清晨时分就陆陆续续有马车停在大兴宫门外,由禁军搜查后一一放进宫内。
朱雀大街主道上排满了车辆马匹,难得一见的场景令最近的善和坊与兴道坊的百姓们出来观看,热热闹闹的场面惹得排在中后段队伍里的虞陟坐不住。
他掀开车帘看了几眼,笑着说道:“这场面跟看猴戏那般。”
虞玓:……这倒是把自己也捎上了。
待他放下车帘后,虞陟才想起一事,瞥了眼坐里头正闭目养神的祖父,然后才挪了挪位置坐到虞玓的身边,“二郎,你之前拜托我的事,昨夜有了消息。”
虞玓眸色漆黑,安静听着。
“那店铺确实在官府挂了名,契上写的是一个叫谢玄的人。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商人,长住于平康坊内。不过我那友人觉得不对劲,又继续往下挖掘,顺藤摸瓜查出来一个叫谢偃的人。谢玄是谢偃的侄儿,两人偶尔有往来交流。”
虞玓敛眉深思,照大哥的说法,谢偃善作赋,乃是贞观元年的进士,后授高陵县令。按着三年铨选,四年一任的规矩,须得再过三年才能奔冬集选官,故而谢偃此人闲赋在家已有数年。
一个闲赋在家的进士,为何偏会针对他?
难道真的是他想岔了?
分明面上的局势已是如此告诉他,可虞玓总觉得其中内里还有旁的问题。他谢过了虞陟,安静靠在车厢上,神色淡淡看不出是何表情。
就在他思忖的时候,队伍已经排到虞家的马车。虞世南带着两小郎君下了马车,一一检查后,就入了朱雀门里,也汇入了那茫茫队伍中去。
此时大兴宫外承天门正是此次设宴的场所,前朝稍显杂乱的声响传到后朝去,纵使是安静的东宫都略能感受到些许氛围。
丽正殿内,这东宫最为尊贵的两夫妻宛如对峙一般,一人在里,一人于外。
“殿下,您当真不许?”面容清丽,落落大方的太子妃站在丽正殿内,瞧着那看似温柔实则冷情薄性的太子殿下,言辞间带着些许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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