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点破,那头程处弼把酒坛抛下,沉重的脑袋压了过来,“我的好弟弟啊,就这么好的机会,老头子还是不愿我去,这真他娘让人郁闷。”
虞玓板正腰身,丝毫没因这重压而难受,平静地自斟自饮,“西南瘴气多,国公怕是担忧你。”
然其实在虞玓看来,这其中或许不单单是因为卢国公,相反程处弼那位清河崔氏出身的娘亲怕才是重中之重,如若程处弼一直看不透这点,怕是死缠着他爹多久都无用。
虞玓本不想掺和程家的事,奈何程处弼鬼哭狼嚎,把几个损友都逼急了。
程处弼越喝越多,他们本来就是来听人哭诉,可这种大汉哀嚎成这模样他们当真听不得。秦怀道率先扯了人走,径直去让人准备新的屋舍,还讪笑着同被扯住走不脱的虞玓摆手,“二郎啊,你那程老哥那熊德性你也知道,你劝劝,劝劝哈……”
房遗爱溜走了。
柴令武在虞玓幽幽的视线中,也顶着压力溜走了。
虞玓:……
虞玓耳边回荡着吃醉酒的程处弼的哭嚎,差点没把耳朵给震聋。他淡定地扭头对着还坐在他身侧的娘子说道:“劳烦许娘子帮我叫些醒酒汤和冰水来。”
许娘子笑着去了,等物什都搬来后,虞玓先是捏着程处弼灌了一碗醒酒汤,再狠泼了他一脸冰水。这深秋时节,一盆冷水浇下来当即冻得程处弼叫了两声,朦胧的眼神却清醒了几分。
程处弼呆坐着的模样有点可怜,分明是虎背熊腰的模样却缩成一团。
虞玓无奈,回头同许娘子轻声说了几句,她带着屋内的侍女离开。而虞玓捏着巾子搭在程处弼的脖子上,“大兄就这般向往?”
程处弼拿着巾子擦了擦,索性把脸闷在巾子里说道,“两位长兄在前,门荫此事对我来说走不大通。总不能一直坐等阿娘帮我筹谋,且老头子岁数已高,朝中这些老臣老将渐渐退下。男儿在沙场建功立业,唯有战事才来得最快。如夜郎国反这样的事,难有二次。我不知老头子为何一直不允,他应当是知道我心思才是。”
虞玓在程处弼的对面坐下,因着只有两人在,他倒没那么拘束跪坐,“你与两位长兄关系如何?”
程处弼从巾子里露出一只眼,“待我极好。”
虞玓若有所思,这就是程处弼不欲与两位长兄相争,欲要往他处使劲的原因。他垂眸,稍显淡漠地说道:“大兄这样的心思,同老国公夫人谈过吗?”
国公夫人?
程处弼愣住,大脑袋靠在胳膊有点发蒙,“我娘,我娘肯定是……”他的话还未说完,那眼神就逐渐飘远了,声音也停了下来。不多时,他用巾子狠擦了一通自己的脸,把本就晒黑的肤色揉得愈发通红,闷在巾子里骂了几句连虞玓都听不清的话。
不过听起来,更像是在骂自己。
虞玓站起身来,漫步走到程处弼的身旁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大兄莫要与长辈离心,到底是为你着想。不过凡事若要成行,你不定要先同家里支气。”
他漠然说道:“先斩后奏,也不是多难的事。”
程处弼闷闷笑了两声,终于抬起头来,“二郎,你可真是个小滑头!”
虞玓闻言,眼神有点飘远。
说来,太子殿下也常爱指着他说他小滑头,眼下程处弼也是这般说。可虞玓惯来认为他是个严肃正经的人,滑不滑头,那定然是与他没有关系的。
虞玓:就是这样!
这场酒席,以程处弼去隔壁把秦怀道与柴令武狠揍了一通落幕,房遗爱因为是个文弱书生而被放过了一马。
虞玓看着这场闹剧,有些头痛地觉得最近郑娘子怕是不会再欢迎这几位了。
夜幕深沉,还未到宵禁,因着程处弼被虞玓给弄醒,倒也能自己骑马了。柴令武自告奋勇要帮着程处弼送虞玓归家,离开前程处弼和虞玓确认再三,又频频告诫柴令武后这才骑马跑了。
红鬃马不必虞玓使唤,就啵得啵得地跑着。柴令武骑马不紧不慢地跟在虞玓的身旁,“程处弼那家伙未免太护着你了。”
虞玓淡淡说道:“真心换真心,这点道理看来柴世子是半点都不懂。”
“我哪里没换了?”柴令武叫屈,“你眼下骑的马不是我送的?”
虞玓挑眉,“是我赢来的。”
柴令武:呸!
想起这件事他就肉疼,这匹马可是他好不容易购入的,那段时日因着太子殿下与魏王殿下的矛盾,他在其中多次接触了虞玓,有刻意刺激的成分……但是输掉红鬃马确实让他肉痛!
这是钱的问题吗?
这是宝马难寻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三更新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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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有加更*
起晚了,更新也晚了抱歉……不过今天的天色真好,躺在被窝里是真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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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虞玓没有攥着缰绳,任由着红鬃马走。他有些懒散地看着前头那洒满月光的大街,“你特地揽下来给我送行的事,总不会只是想同我说这几句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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