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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姐姐错了。”虞玓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摇头说道,“大山公子……”他斟酌着,像是在思考要用什么话来表示得更为恰当,“他的本性并非良善,我深知他其实正如旁人所说的凶残恶劣,只是那都甚少表露出来。我只是在想,以他的脾性,他应该知道若单单论昨天的事情,挑事的人也并非是他……为何大山公子会直接绕开刀而去杀了持刀的主人呢?”
    做事必然是要斩草除根,掰断了刀自不如毁了持刀的人,这道理浅显易懂。
    可他不是只助人为乐的猫,按照他以往的脾性,或许压根就不会掺和进来此事,纵然是掺和了,也不会致使到现在的地步……因为他压根漠不关心。既然本该如此……那又到底是为什么而促使了这样的转变?
    白霜蹙眉,从虞玓的描述中,她不知为何有种奇怪的错觉,昨夜这场近乎闹剧般的惨事,在那只猫的眼中或许只不过是一次轻描淡写的事情……更像是……更像是……她敏锐的情绪仿佛被刺痛了般,下意识攥紧了袖口,强笑着说道:“郎君未免把大山公子想象得太过神异了,他……”
    “姐姐知道的,不是吗?”
    虞玓清冽的嗓音不带任何的情绪,安静地看着白霜。
    白霜撑不住笑容,脸色渐渐苍白了起来。她好不容易因为进进出出而红润起来的脸颊,再一次因为虞玓的话而变得毫无血色。
    惯来主家有许多的事情都会交给贴身的家奴去做,这倒不一定是主家多么看重家奴,或许也有压根瞒不过的缘故。除非是那等密探出身,又是武艺高手,否则自身的细微变化最清楚的自当是伺候的家奴……虞玓一向是不喜有人在身前身后伺候,凡事基本都是亲力亲为,可纵然是这样他的院子里也都摆着五六个人,而离他最近的人无疑是白霜。
    白霜是把虞玓当弟弟看待的,虽这般的话有些逾距,可在郎君为她强出头助她离开张家后,她原本有些揣测的想法就安定了。既然郎君都能这般坦然地把她当做姐姐,她为何不能放开些把他当做弟弟……而怀着看待家人的视线,有些事情会更加敏锐。
    大山公子时有时无的出现,时常在半夜的轻微动静,甚少有人看到大猫是如何出现,如何离开的……尤其是有了隔壁院子那煤球的对比,就越发衬托出来大山公子的不平凡。在石城县的时候或许白霜曾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却万万没有在长安这般神异……就好像……她沉默地看着虞玓,“郎君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
    虞玓漆黑透亮的眼眸看着白霜,其实有很多人不喜欢他这双眼睛,在对峙的时候更不喜被他这样盯着……他的眼睛总是带着一种过于清亮的极致,仿佛轻而易举就能穿透晦涩的人心,“害怕他会加害我吗?”
    他顿了顿,就像是发出了一声轻笑,“缘何要害怕呢?同样身为人,恨不得生吃我肉者有,厌我挡路者有,怒我出头者更有之……这些难不成不比他来得严重?至少他可当真是救过我。”
    若是大山公子真的要加害虞玓,那他可当真是太多次把弱点袒露在猫的面前了。
    白霜抬手揉了揉眉心,轻柔地说道:“我不是在担心大山公子会加害郎君,只是它毕竟是兽类,您无法与猫共通,若日后它再有这样的举动,您难道……”她收住了口,猛地蹙起了刚才松缓的眉心,就像是抓住了一点虚无缥缈的灵感。
    虞玓没有看向白霜,故而也不知刚一闪而过的怔然:“若是如今日一般是当杀之人,我自然是护着的。若是……劝之拦之望其改之。如果一错再错……”
    他有些怔然,昔日里,好似也曾有人问过他这样的话语。
    白霜忽而低声说道:“郎君觉得……昨日会不会也是个试探呢?”
    …
    东宫近来有些水深火热。
    纵然是与前头不相干的太子妃苏氏与韦良娣多少也感觉到了那冷凝的气氛,在午后的暖阳下悠悠地说着小话,“太子难道还是身体不适吗?”韦良娣弱弱地说着,她的嗓音向来不大,说起话来也温温柔柔,瞧来不像是长安能养出来的娇滴花儿,反而该是在江南水乡温养出来。
    太子妃闲闲地说道:“若是身体不适,可没这般悠哉。你就别瞎操心了,太子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她瞧来有些懒散,只要与合作无关的事情,她向来不喜韦良娣与太子接触过多,以她柔弱的心性,怕是压根遭不住太子的谋算。
    韦良娣轻笑,“可我听欢儿说,太子殿下好似还是那温柔从容的模样,也不知殿前伺候的怎就那般心惊胆战了。”
    太子妃苦恼地看了眼韦良娣,虽然是手帕交一起长大,她知道韦良娣的天真良善,这大半也是她娇纵出来的。可偶尔在听到这些话时,又有些无奈,怎到了这个地步还是看不透太子那笑面虎,还以为是个好人物呢……苏氏酸溜溜地想着,抬手一挥,“他高兴不高兴那是丽正殿的人该烦恼的事,只消与我等无关就成,来来来,你说昨日要吃的……”她轻而易举地改变了对话的方向,在心里默默踹了太子一脚,巴不得他再也不要出现在他们的对话中。
    而在丽正殿内,那些伺候的宫人在相隔了数十天后,头一回感受到了喘息的机会,犹以为雨过天晴。既不会让人深感背后发凉,也不会威严深重让人两股战战,仿佛寒流回暖,大雪化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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