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怕会因此动摇储君的位置?”
李承乾把即将要缩到外头去的虞玓再给卷回来,傲然说道:“该是我的东西任谁都夺不走。”更何况是他故意放出去的消息。
虞玓沉默半晌,“我也当是一样的东西。”
李承乾咬了几口肩膀的肉,紧致柔韧,尝起来不错。他在心里做着判断,“赤乌行事利落惯了,对于还会有纠纷缠绕的事情,宁愿快刀斩乱麻都不肯多想一步。是因为那样更简单?如果你自认为是男宠,一旦出事就能直接分割你与我的干系……
“为了避免牵连到虞家,你许是还会再做些其他的事情来早早显露所谓顽劣的痕迹,这样步步算计……”
“总好过太子现在想要的东西。”虞玓抵住李承乾的胸膛坐起身来,打断了那人缠绵轻柔又逐渐滑向危险的话,落下的被褥盖住了他的腰身,在隐隐绰绰的微光中遮掩了斑驳的痕迹,“世间美人何其多,太子又何必落眼我这种寡淡之人?”
李承乾慢吞吞地扯了一缕虞玓的头发,缠在指根的发丝柔韧刺痒,让那隐忍不发的怒意也渐渐淡去了些,“赤乌,你在介意太子妃与韦良娣?”
这话突如其来却蓦然打断了虞玓的思绪。
他顿住。
这种种缘由借口,是否又出自本心?
他不知道。
虞玓没有回答,像是默认了此话的揣测,又像是不知如何回答。李承乾慢慢坐起身来,松开的发丝顺着手指跌落光裸的背部,他的手指按着节节脊椎踩上去,直到不断摩挲着那后脖颈的新鲜咬痕,淡薄到几乎不存在的血味在此刻撩拨着李承乾的嗅觉,他忍不住凑近了些,幽幽地说道,“赤乌是在要求孤的忠节?”
尽管虞玓已然猜到了李承乾要说什么,可那话出口依旧让他呼吸一窒。
“有何不可?”
虞玓咬着牙,悠长的气息有着隐隐的动摇,瞬息又化为平稳的吐词,“忠贞,是夫妻二人当做到的事情。”他掀开床被,赤.裸着脚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刺挠着脚底的温暖绒毛让虞玓出神恍惚了片刻,他记得最初东宫常去的几处并未常铺着地毯,听许二和说是太子殿下并不喜欢,可曾几何时整座丽正殿又变作了满地毛绒的地毯,在冬日消去了几分冷愁。
他弯腰捡起了落在地板上的衣裳,就着窗外已然稀薄升起的初日一点点把布满痕迹的身躯重新藏在了深衣之下。腰与某处的刺痛让他有些迟缓,可穿衣的动作却极为利索。他佩戴上最后的荷包,正欲转身同太子辞别,忽而在另外一堆服饰中,瞧见了一只圆滚滚的,本不该出现的胖荷包。
许是今夜初见时的讶异,让虞玓忽视了李承乾随身所带的佩饰,居然是那只胖乎乎、黄肥肥的荷包。
他犹豫着踱步走过去,忍着酸痛拾起了这个荷包,里面的重量似是让虞玓想起了些什么,回眸望着正靠坐在床头优雅从容的李承乾,他的身躯并不如他声名那般瘦弱,甚至可以称得上漂亮。那优雅漂亮的太子殿下微弯眉眼,笑起来温柔可亲,吐出的话语却猛地揪住了虞玓的心口,“既赤乌渴求倾心相对,忠贞不二。那昨夜的赴约,岂不是颠覆了你的界限,乱了你的章程?”
如同毒蛇吐息,寸寸致命。
须知太子已有太子妃相伴,虞玓此举,不也正是违背了他之话语,成了那作恶之人?
虞玓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有那么一瞬看起来有些难过。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荷包,手指似乎有些有力过头。虞玓敛眉收住力气,慢慢走到了床头,把那胖荷包放在枕边,低低说道,“殿下指责得没错,我的确是那等枉己正人之徒。”
他闭了闭眼,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片刻后,虞玓吐息睁眸,站直了身往后退了数步,对着李承乾长身一礼,“如我这般人,更是不配得到太子殿下垂青。还望殿下三思而后行,莫要耽误了前路。”
…
李承乾没有拦着虞玓离开。
漆黑幽暗的眼眸注视着他脚步迟缓地迈出了房门,在一门之隔外安抚着情绪有些暴躁的红菩提,随后踩着昨夜落满的雪,伴着吱呀吱呀的轻碎声离开了这座宅院。
李承乾这才掀开被褥下了床。
迎着稀薄的日头,隐约能看到他的胸膛四肢都有不明显的疤,细碎的、破裂的、如同一道道刻下的划痕。他的指尖勾着那摇晃的胖荷包,先是低低笑了声,旋即那笑声好似跳跃的小鸟完全止不住律感般跳出李承乾的喉咙,继而放声大笑,恣意张狂起来。
如虞玓那种苛刻严谨过头的人,从他踏足这件宅院伊始,这行径就已然在李承乾的心口绽开了无数朵娇艳的花来。
李承乾如何能不高兴?
他在那张素白干净的纸上涂上了厚重浓墨的一笔。
是其主人再也无法忘却的重彩。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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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前头有隐约写了虞玓微妙察觉到太子的is,当时他很坦率地认为他或许会答应。
但是前提是他认为太子【不会这么做】,毕竟好男风在当下不大合适,而且有太子妃在。
而太子是故意不告诉他和太子妃只是表面夫妻……只要虞玓踏入宅院,就已经是个暗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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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文如果需要解释其实是作者的失败,但是这篇后续写到了感情的部分让我卡了很久,有看过我几篇的读者都知道感情线是我的薄弱处,就还请多多担待,感谢读到这里的读者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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