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庄默认了这个答案。
虞玓面无表情地说道:“我问完了。”他冲着外面的狱卒示意,正要退出去让狱卒来锁门,却听到身后石庄一句拔高的问话,“县尉是否在针对于我?”
虞玓停住脚步,回眸望着石庄。显然是刚才在堂上的审问,让石庄看起来有些疲倦狼狈,可他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看着虞玓的模样甚至像是涌动着焰火。
虞玓抠了抠袖口,敛眉轻声说道:“你有何值当我去针对?是你之家世财富?还是垂涎你家的姑娘貌美?亦或是……”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石庄的相貌,“以为我看中了你?”虞玓的眼神冰凉犀利,刺得石庄也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一步。
那种漫不经意的随性淡漠让石庄忍不住有点发毛。
就像是……
石庄蹙眉,虞县尉怎能随口说出那样的话?!
虞玓出门去,示意狱卒关了门,派人去刑房班房知会了一声,这才绕回去自己的院落。白霜在虞玓刚进门的时候就迎了上来,轻声说道:“大山公子来了。”
虞玓微愣,抬头看了下现在的天色,尚且没到傍晚的时候,他怎么会过来?
他本来还有旁的事情要做,闻言倒也只能推后了些,先行去了正屋里头。果不其然一头漆黑的兽正盘踞在地毯上,洞开的大门来往都无甚人敢抬眼去看,那凛冽的模样足以看得出来这狸奴现在的脾气怕是不怎么好。
虞玓这宅院能进出的只有自己人,也得亏是这样,暂时还没听到甚么风波来。
他进了门去,先是把门板给合上,这才漫步走到大猫的身旁坐下来。甩着的大尾巴啪叽一声就搭在了虞玓的身上,很快就顺势盘在了手腕上。
虞玓任由猫尾巴牵着手腕,席地坐了下来。
“魏王现在应当是在忙着别的事情,朝堂上按理来说不至于出现其他的变故。就算是有那碎嘴的,以您的宽宏大量,也不会为此发脾气。怎现在这般模样?”虞玓淡淡地说道,另一只手揉了把猫脑袋。
他蓦然转回头一下子啃住了虞玓的手。
虞玓抽了抽,没抽动后只能无奈说道:“这可不干净。”
化身为猫的时候,殿下是说不出话来的。只虞玓能从大狸奴那慢吞吞挤压过来的模样中看出来想必是着实有些气狠了。
虞玓左思右想,倒也当真想不出来究竟是何事会闹成这般?
若是现在太子殿下亲自在此处,必然是不会流露出一分一毫的情绪。但是大猫不同,狸奴的本性就是自由放纵,这若是心里憋着气,要看出来倒是不难。
猫阖眼。
齐王叛乱。
这件事可谓是一个乌龙,却也震撼了朝野。毕竟这一次叛乱的人不是外人,偏是圣人的第五子。
齐王天性率直爱顽,又是个天之骄子,做事出格伤害百姓那也是常有的事情。属官权万纪是个直言不讳,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多次劝说齐王无果,甚至被齐王怀恨在心,试图射杀权万纪,而偏生这件事并没做完全走了风声,被权万纪发现后上报朝堂。而圣人自然是派人前来质问,齐王在惊恐与幕僚的蛊惑下直接肢解了权万纪并起兵谋反。
此事虽然被速速镇压,却也累得圣人心伤。
而宫闱中更是郁郁寡欢,少有乐色。
李承乾自然不会因为齐王的谋反而动容,只是此事巧合到有些诡异。这让他不由得怀疑起此前齐王身侧那几个所谓的幕僚,只是人还没抓到就已经悉数自杀了,倒是绝了个干净利索。
这有种不着痕迹的算计感。
他不喜。
南安虽然偏安一隅,过些时日自然会得到消息。
幽绿的兽瞳闪烁了一瞬,他叼着虞玓的手腕磨牙,却也没有真的咬下去。现在的牙齿咬合力可不是之前能比拟的,甚至能直接穿透腕骨。
虞玓好不容易给这头兽顺干净了这一身的毛发,幽幽地说道:“这薅下来的毛发要是能做成褥子,怕不是已经能做成两床了。”
兽不以为意,甚至躺倒在虞玓的膝盖上打滚,让那衣襟都染上了漆黑的毛发。
虞玓忍不住摇头,抓住兽头两侧的毛发,小心地对上幽绿的兽瞳,平静地说道:“您还是少来为妙,此处没有在京城的挡箭牌,要是真以为您是凶兽,措手不及伤了您那就麻烦了。”
徐庆所说的话,他显然是记着了。
兽低低咆哮了声,嘶吼闷在了虞玓袖子上,也传不出多远。
虞玓扯了扯。
没扯开被压着的袖子,继续忍着从喉咙里的叹息声,他喃喃说道:“若是论及细水长流,可当真是哪一个都比不上您现在的耐心。”
且不说太子亲自出现确实是不能,可是大山公子是确凿在虞玓的身旁待了将近九年的时间,虽然到了京城的时候已然渐渐少了些时日,可每月总归是会有半数的日子。这样习以为常的日子,不论究竟太子是有心算无心还是随性而为,这留下的印记都是极为显著的。
至少虞玓当真生不起推离大猫的心思。
虞玓闷闷地薅住狸奴背上的毛发,幽幽地说道:“我应当现在就把您给丢出去。”
漆黑的兽漫不经意地听着,一只大爪子无聊地拨弄着虞玓的手指玩乐,他小心翼翼地收着指甲的力度,生怕抓伤了相较于现在的体形来说太小的手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