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样说,七皇子的所有政治立场,都是三皇子的倾向。
几人相视一眼,谢恩之后各自都坐了,但无形之中却多了几分拘谨。
七皇子才十三岁,说是个半大孩子也不为过。
只是皇家的孩子,到底与平常人家的孩子不同。
就眼前这还没有到舞象之年的七皇子,就已经能很好地遮掩住身为皇族的高傲,表现出谦和了。
可是,一个皇子,却在他们面前没有半点儿架子,反而是表现得太过了。
贾敬想起方才七皇子拉着贾代化说笑的情景,心里不由生出几分警惕。
他知道,日后太子逐渐失去圣人信任的时候,三皇子的确是如日中天。
可他更知道,圣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立三皇子的心思,只是想利用他压制太子而已。
因此,哪怕他万分不想与六皇子为伍,也是断断不会沾染三皇子的。
只是,如今的太子地位尚十分稳固,三皇子就有了取而代之的心思了吗?
或许,是他想多了?
收敛了杂七杂八的思绪,贾敬打起精神应对七皇子。
“候兄可真是好酒量!”七皇子满脸赞叹地对侯斌竖起了大拇指。
侯斌心中得意,忍不住裂开了嘴,却还故作谦虚道:“七爷过奖了。”
七皇子道:“我年纪还小,母妃不许我饮酒。不过,三哥倒是带了许多好酒,昨日恰好被我顺了一坛,今日正好和几位共饮。”
他说着,一招手,便有随身的小太监奉上一坛酒来。
“这怎么好意思呢?”几人互相对了个眼神,皆默契地装作不好意思,推拒了。
七皇子豪爽地一摆手:“酒嘛,就是大家喝才有意思呢。来、来、来,诸位都满上,满上。”
他如此热情,几人也不敢太过推却,只得陪他饮了一盏。
一杯酒下肚,七皇子仿佛是喝出了趣味,连连招呼众人共饮。
他的酒量是真不好,看得出来,应是没饮过这种烈酒,三碗下肚,已经是眼眸迷离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喝醉了,竟慢慢地往贾敬身上倒。
他是皇子,贾敬也不能把他推开,灵机一动,便装作一副喝高了要呕吐的模样,连忙示意跟着七皇子的小太监过来扶他主子。
那小太监明显有些迟疑,叫贾敬更断定了七皇子就是故意的。
他索性大力扶起七皇子,往那小太监身上一放,便急急忙忙地跑到不远处一棵大树旁,暗暗给自己胃部来了一拳,把方才吞进去的酒肉尽数吐了出来。
这样一来,推开七皇子虽然失礼,但事急从权,便是七皇子自己,也不能说他失礼。
牛犇平日里稳重,这会儿也是机灵的很,急忙跟过来,一边给他拍背顺气,一边抱怨道:“你说你酒量不好,就少喝点儿。七皇子还会因这个怪罪你不成?”
一句话,便将贾敬所有可能受的责难给堵了回去。
只是,牛犇却不知道,这七皇子因长期生活在三皇子的阴影之下,心性十分狭隘,因着这一句话,竟是把他给记恨上了。
没过多久,三皇子便过来了,一边训斥七皇子,说他胡闹,一边端着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替七皇子向几人道歉。
像贾敬这样看透套路的,自然觉得腻歪。
可也有被迷惑的,觉得堂堂天潢贵胄,如此谦和有礼,实在是难得。
这其中,就有一心读书科举,改换门庭的缮国公府二公子石素。
眼见三皇子道完歉之后,也没有立时要走的意思,贾敬吐干吐净了之后,便装作醉后头晕,央着牛犇把他送回自己的帐篷去了。
三皇子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便继续满脸含笑地和石素说话,却也绝不冷落在场的其他人。
两人进了帐篷,牛犇让张桂给贾敬找些吃的,便扶着他坐到了榻上。
贾敬笑道:“你明知道我是装的,瞎紧张什么?”
牛犇却不赞同地说:“虽则是装的,但到底不能空着肠胃就睡。”
说着,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低头一看竟是泡了茶叶,便又放下了,“空腹饮茶也不好,你且忍忍吧。”
被人这样关怀,自然是高兴的。贾敬心头一暖,忍不住提醒他:“□□后,可千万要小心七皇子。”
“怎么?”牛犇虽不是读书人,但骨子里却颇有君子的雅量磊落,自然想不到,他不过是随意的一句话,便将人给得罪了。
贾敬叹道:“兄长有古之君子之风,自然不知,这世间多有蝇营狗苟之人。小弟只是见七皇子看兄长的眼神不大对,提醒一句而已,兄长千万放在心上。”
牛犇不以为意地笑道:“你我皆是圣人的臣子,自然为圣人效力。便是日后……那也还有储君。咱们只需奉公守法,光明磊落,七皇子又能如何?”
见他如此,贾敬也知再多说也无益,便想着日后帮他注意一点儿,不要叫他遭了小人的道。
这时,帐外忽有人喊道:“贾公子歇下了吗?”
两人一惊,贾敬急忙退了鞋袜钻进被窝里,牛犇帮他把薄被盖好,走到帐篷门口,低声道:“贾兄弟刚睡下。”
他掀开帘子一看,却是个小太监,手里端了个托盘,托盘上是一碗乌漆麻黑的汤水。牛犇一闻,一股子酸气,便知这是醒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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