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伺候的东宫管事太监王柱见此,便道:“殿下总这么闷着也不是个事儿,方才奴婢给殿下取点心的时候,见几个侍卫正在西边校场比武呢!殿下不若过去看看,也松快松快?”
太子瞥了他一眼,厌厌道:“孤哪有那个心情?”
王柱笑道:“奴婢听声音,似乎宁国候的公子也在呢。说是输了三场,荷包、坠子都输净了,还要和人打呢!”
太子听了,便放下了书册,道:“也罢,反正孤也没个头绪,便去看看这些侍卫的功夫如何。”
其实,他自己宫里头的人,有几斤几两他会不知道?
不过是圣人把这贾敬塞到了他宫里,就等于是把宁国候府的人脉给了他,他也不好总晾着贾敬也就是了。
太子由王柱伺候着净了手,取了柄折扇便出去了,随口问道:“这些日子,孤忙得很,也没见过这贾敬,不知他在东宫可适应?”
贾家不缺银子,贾代化也舍得银子给儿子铺路。
自贾敬进了东宫,王柱没少得他的钱财,却并没有为人办过事儿。
一是太子有意晾晾他,二来是贾敬自己也不着急。
如今,机会来了,王柱自然就得对得起这段时日的好处。
“许是武将家里出来的,这位贾公子倒是不拘小节。”王柱赔笑道,“想来贾侍卫在家也是娇养的,在功夫上比咱们宫里的侍卫是差得远了。不过,倒是挺谦虚好学。”
太子了他一眼:“说吧,给了你多少好处?”
太子如圣人一般,待下一向宽惠,对宫内这些潜规则也是门儿清。
因而王柱听了这话也不慌,嘻嘻笑着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百两?他倒是舍得。”
太子不是个不知民间疾苦的,自然知晓虽然这五百两银子还做不了他的一身衣裳,在寻常百姓家,怕是一辈子也攒不了这么多。
王柱道:“贾侍卫是家中独子,宁国候夫妇难免溺爱一点儿。”
太子微微一怔,喃喃道:“独子好,独子好啊。”
王柱一看,就知道太子殿下这是又想起底下那一群糟心弟弟了。
虽然太子是嫡长子,又独得圣人教养,也是圣人最宠爱的儿子。
可其他皇子,圣人也爱呀。
而且,其他皇子可都有生母在呢,皇后娘娘却是早早就去了。
虽然圣人自皇后娘娘去后,再没起过立后的心思,但宫里却有个段贵妃掌着公务,这段贵妃膝下还有个三皇子。
最近,宫中更是有传闻,圣人有意晋丽妃甄氏为贵妃。
到时候,九皇子与十二皇子便也是贵妃之子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教太子殿下心里堵得慌。
可是,他却不能表露半点儿不满。
毕竟,哪有儿子把手伸到父亲房里的事儿?
既然管不了圣人睡小老婆,太子就退而求其次,把气撒在那些小老婆的儿子身上。
不过,这个时候的太子,还是个气度雍容高华的少年,真让他对人打骂,他也干不出来。
哪怕这个人是让他觉得无比糟心的弟弟。
因此,到最后,太子表现出来的就只有高傲与不屑了。
而嫡庶之间的天然鸿沟,再加上一个心都偏到胳肢窝里的爹,让那些庶出的皇子们再怎么愤恨,表面上也只能对太子毕恭毕敬。
太子走过去的时候,围观的一群人正好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好——”
“臣恭好样的!”
“哈哈,老李,你这回可是孙子了啊。”
臣恭就是贾敬的表字,太子是知晓的。
而听这声音,仿佛是贾敬赢了?
太子扭头看了王柱一眼,却见他满脸的惊奇,显然是觉得很意外。
而一群人围成的圈子里,贾敬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鼻孔里还挂出了一道鼻血,看起来狼狈至极。
但他的神情却很得意,像一只战胜了的公鸡一样,昂首挺胸地坐在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身上,哈哈大笑:“我赢了,赢了!”
“行,行,你赢了,赢了。”被他压着的那个呲牙咧嘴的,脸上的颜色也没比贾敬少,“我说你倒是先起来呀。”
贾敬一怔,继而干笑着起身,顺手把那人也拉了起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头一回赢,太高兴了。诶,可说好了,今天的酒,得你请!”
“请就请,呸!”他低头吐出一口血水,笑骂道,“你小子下手可够狠的。”
贾敬嘿嘿直笑。
这时,也不知是谁先发现了太子,慌忙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其余人皆是一怔,扭头一看,呼啦啦跪了一地:“参见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太子温和一笑,“孤也没别的事,见你们玩儿的热闹,便过来看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怎么接话。
到最后,还是贾敬越众而出,笑着建议道:“殿下若是无事,不如跑两圈儿马,松松筋骨?”
太子沉吟了片刻,点头应了:“也好。王柱,把孤的马牵来。”
“诶,小的这就去。”王柱高兴地应了一声,小跑去牵马了。
第17章 贾敬
那边王柱去牵马,这边众人便告了罪,让伺候的宫人们打了水来,洗净了脸上的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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