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子已经得到了这么多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替小儿子多打算打算。
因此,几句话之后,史氏便把话题引到了贾敬身上。
“今日敬哥儿来看你,没问你的功课吧?”史氏一脸对儿子的关切,又抱怨贾敬,“你父母都健在呢,他一个隔房的堂兄,对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
贾赦好脾气地笑:“敬大哥哥是咱们贾家未来的族长,我将来又是要继承荣国府的。老爷说了,我们兄弟合该守望相助,敬大哥哥多指点指点我,日后我二人共事,也更默契些。”
听到贾赦理所当然地说自己将来要继承荣国府,史氏心里就是一堵。
不知怎么的,她就想到了:是了,大儿子天生便有继承家业的优势,有没有我扶持都是一样的。他又不是在我身边长成的,日后若再娶了媳妇儿,孝不孝顺我也是两说。
这样想着,她就更觉出小儿子的好来。
既是自己养大的,必然与她贴心,日后又要靠着她,她必然是能指望得上的。
若说先前她还对自己做的事有些犹豫愧疚的话,此时就真的是理直气壮了。
她又缓缓地问了贾敬都说了些什么,虽然她已经从下人那里知晓了,但还是想让贾赦再说一遍。
贾赦渐渐地,也察觉出了她的意图,心下一叹,不免恹恹之色渐显。
可史氏却好似并没有察觉他精神不旺,拉着他问了又问。
贾赦除了“太子喜爱金石”这一件事,都与她说了,只守着这一件,无论她怎么问,都颇为心虚地说,“没有旁的了。”
史氏见再问不出来了,这才似猛然发现了儿子精神头不好,嗔怪道:“你这孩子,既是累了,怎么不说呢?”
贾赦勉强笑了笑:“儿子只是想和太太多说说话。”
对于长子的依恋,史氏十分受用且得意,又是安抚他一番,并嘱咐他好好休息。
“太太。”贾赦终是没有忘了丫鬟小厮的事,拉着史氏的衣袖,止住了她离去的脚步。
“怎么了?”史氏回首,露出慈爱的笑容。
贾赦提了提神,把今日那样小丫头私自匀了史氏牛乳的事说了,又是愧疚又是恼怒:“太太一直都心慈,想不到却纵得这些奴才越发胆大了。我不过说她两句,她竟还拿母亲来压我。”
史氏听了前半截,很是不以为意。毕竟,那牛乳是给她儿子喝了,又不是奴才们自己受用了。
但听了后半截,却不由心生恼怒:她是让这些下人们看着赦儿,别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勾坏了他,但却不是让他们来拿捏她儿子的。
“赖大家的,去把春杏那小蹄子给我绑了。”史氏直接吩咐自己的心腹婆子。
那个□□杏的小丫头这才知晓,自己因着太太的几分宠信,胡乱猜测主子的心思,狂得太过了,挣扎着冲进屋里,胡乱磕头求饶。
“太太,绕了奴婢这一回吧,往后再也不敢了。太太,太太,饶了我吧太太……”
史氏怒道:“我是让你来伺候大爷的,不是来做大爷的主的。还敢打着我的名号行事,这是诚心挑唆着赦儿与我离心呢。”
她一边骂,一边暗恨这春杏没脑子,这个时候竟只顾求她,是生怕旁人不知晓春杏是听命于她的?
纵然已经知晓春杏定然是史氏的人,但看见她这样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贾赦还是止不住地恼怒,把替她求情的话给咽了下去,装作疲惫不堪地模样,瘫软在床上。
见他如此,史氏只当他是被春杏的叫嚷吓着了,忙喝赖大家的:“还不堵了嘴绑出去?”
“诶,诶。”赖大家的见史是真的要发作了春杏,急忙应了,指挥着两个大力的婆子按住了春杏,把他绑了出去。
史氏轻轻地抚了抚贾赦的胸口,安抚道:“赦儿别怕,我已经把那起子小人给发作了。”
“太太,”贾赦虚弱地说,“儿子也大了,身边也用不了这么多丫鬟了,太太不如领走几个,再给儿子配上几个小厮吧。”
史氏却不赞同:“小厮们粗手大脚的,哪有丫鬟心细。咱们这样的人家,很是不必学那些小门小户的,净给小爷们苦头吃。”
且不说史氏这话究竟有几分是出于对儿子的疼爱,贾赦都不准备领情了。
他估摸着平日里对史氏的了解,撒娇道:“太太,这些丫鬟们,都不能陪着儿子玩儿,您就给我调几个清秀伶俐的小厮吧。”
一听说他是要人陪着玩儿,史氏眸光一闪,笑骂道:“你这皮猴儿,成日里尽想着玩儿,小心你老子知道了锤你。”
贾赦便笑道:“还请太太为孩儿遮掩一二,千万别叫老爷知道了。”
“也罢,也罢,”史氏满脸的无奈,“玩儿可以,但功课亦不可落下。”
“太太是答应了?”贾赦一喜,满脸孺慕地拉着史氏的手蹭了蹭,“好太太!”
“好了,好了,”史氏笑得合不拢嘴,“你只要快些好了,我这心也就放下了。”
史氏又嘱咐了他几句,答应给他换几个小厮来,便领着人回荣禧堂去了。
贾赦疲惫地躺回榻上,脑子里却兴奋得很。
原本,他起意要把祖母的人都安排出去的时候,便和贾敬商量过,先借他几个人手。
两人想的很好,却不想,史氏新分派给贾赦的,竟全是些娇滴滴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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