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走后,贺王妃便将此事和六皇子说了。
而王子腾之所以会得到六皇子的行踪,其中的道道,不过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而六皇子要见王子腾,自然是心中奇怪,为何王子腾会选他这个最不受宠的皇子?
王子腾虽是个武官,表面上性子直,心里却颇有成算。
他与六皇子当面聊了几句,便知晓六皇子不是个好糊弄的。
他心里可更高兴了,这心里有数的,不比那浑浑噩噩或自视甚高强吗?
如今,王子腾是把自己的位置摆得极清楚了,他就是希望日后能给自家找个靠山。
因此,六皇子一问,他也就照实说了:“不敢欺瞒六爷,臣膝下空空,只有凤儿这一个侄女,自然是希望能给她后半生找个依靠,也给家里找个靠山,以免卷入是非里,脱不了身。”
至于是什么是非,两人都是聪明人,根本不消说透。
见他实诚,六皇子就先添了几分好感。
但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心头还是十分疑惑:“听说,令堂出身金陵甄家?”
这意思就是问:既然有这便易,他为何不干脆去投了九皇子?
听他提起甄氏,王子腾就不禁冷笑:“在六爷面前,下官不敢弄鬼。继夫人膝下自有三弟承欢,我与故去的长兄,向来不得她老人家喜爱。”
六皇子瞬间了然。
这六皇子自己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物,又自小失母,在宫里见惯了人情冷暖。
他自然不会认为甄氏有了个母亲的名头,王子腾就该无条件的愚孝。
毕竟,母慈子孝什么的,也是母慈在前,子孝在后呢。
至于《孝经》里“埋儿奉母”的典故,稍有点儿见识的人都知道,那是前人杜撰的故事。
这一场会唔,很是成功。
六皇子对王子腾很满意,王子腾也看出来,六皇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因此,等凤姐儿跟着史氏从寺庙里回来,看见的,就是红光满面的王子腾。
凤姐儿便笑着问:“看叔父的模样,莫非是有什么大喜事?”
王子腾“哈哈”一笑,道,“的确是大喜事,我调任的事情,总算是有眉目了。”
他到底顾忌凤姐儿还是个姑娘家,自然不会对她说自己今日见了六皇子的事,只是笑呵呵地说:“原本我是奔着兵部去的,不想却是户部有了缺儿。”
六部虽名义上并列,但其中也是有高下之分的。
这最重要的,自然是吏部,再往下就要数户部了。王
子腾此话一出,史氏与凤姐儿皆是喜笑颜开。
这户部的缺,自然是六皇子替他谋的。
且不过半个月,调令就下来了。
自此,王子腾终于由武官转入文官之列,成了户部浙江清吏司郎中,平调的正四品官职。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王子腾原本以为,自己从武官里转调文职,说不得就会再降上半级。
他不由再次感慨:就算再怎么不受宠,六皇子也毕竟是圣人的儿子。更别说,六皇子上头还有太子呢。
等史氏赶了凤姐儿回去歇息,夫妻二人洗漱过后,一头倒在榻上,王子腾才说起了今日偶遇六皇子的事。
“虽是个睚眦必报的,但对自己人挺护短。”这是王子腾对六皇子的评价。
而史氏则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分析:“贺氏王妃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六王府里却从来没闹出过宠妾灭妻的事。这要么就是王妃手段高超,把王府把持的严,要么就是六皇子懂规矩,敬重嫡妻。依老爷看,是哪一种?”
“这……”王子腾迟疑道,“我还真看不出来。”
就他明晃晃地不待见继母甄氏,六皇子却不见怪来看,并不是个迂腐之人。可若要就此判断六皇子不是个重规矩的,那也太过武断。
“也是我太心急了,”史氏叹道,“咱们家往日里和六皇子也没什么交情,只这一面,你又能看出什么来?我只盼他是个重规矩的,咱们凤儿进了那府里,也少些事端。”
——不是她不想让凤姐儿专房独宠,只若是六皇子任由妾室越过嫡妻,凤姐儿受宠时还好,日后失宠了,岂不是也能任由府中其他姬妾欺负?
这些女人的心思,王子腾也懒得理会,有些不耐道:“这才哪儿到哪儿,说这些干嘛?”
史氏再他腰上拧了一下,啐道:“睡你的吧!”
便扭过身子,背对着他睡了。
“嘿,你这娘们儿,手也忒狠了!”王子腾呲牙咧嘴地揉着腰,嘟囔了几句,也睡了。
因着凤姐儿还未及笄,虽然王家与六王府已经有了默契,但并没有摆到明面上来。
凤姐儿如今的主要任务,还是跟着两个嬷嬷学规矩,学着如何藏拙,如何不让正妃忌惮。
当然,还有羞人些的,如何抓住一个男人的心。
凤姐儿性子虽泼辣,但毕竟是个大家闺秀,在男女之事上还是颇为保守的。
前世里,贾琏就时常嫌弃她扭手扭脚,放不开。
似贾琏那样的色中饿鬼,最是喜欢那些放浪的妇人,还特别的荤素不忌,对凤姐儿自然也就不耐烦应付。
她原本想着,皇家之人应该更庄重些。但陆嬷嬷却是直接打破了她的妄想。
“男人,不就那么回事儿?”陆嬷嬷嗤笑道,“那些个《女则》、《女戒》的,姑娘看一看,在外面能说几句也就罢了,若真是一板一眼的照做,那可真是坑死自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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