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小脸儿红红,扭股糖似的一阵不依。
如果不看在一旁撇嘴、翻白眼的贾赦四口,这可真是三代同堂的一家子。
甄氏拧住贾琏后腰上的一点儿软肉,刷刷朝他甩了两个眼刀子。
准备上前说几句讨喜话的贾琏立时就怂了,缩着脖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等晚些时候,小夫妻俩回了自己的屋子,甄氏似笑非笑地看着贾琏:“你是不是觉得元春受宠,就想凑上去沾沾光?”
贾琏讪笑道:“咱们总是一家子,说什么沾光不沾光的。”
甄氏冷笑了一声:“你信不信,若元春真得了势,二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咱们大房踩在脚底,再也翻不了身!”
贾琏一惊,迟疑道:“不至于吧?”
但想想自从甄氏进门,二叔和二婶暴露出来的真面目,这话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底气不足。
甄氏更是冷笑连连,末了,带了点儿嘲讽地说:“说什么元春受宠,也就是欺负咱们家门路不广。稍稍进宫打听打听就知道,忠敬王府里最受宠的,可是王侧妃。怀孕八个月的大肚婆,忠敬郡王还隔三差五地去看看,哪里是元春能比的?”
贾琏一怔:“真的?”他还真不知道。
甄氏道:“我经常进宫给贵妃请安,这些话题都是听腻了的,还能有假?”
贾琏若有所思:“那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和王家走的近一点儿?”
和一心巴望着九皇子和甄贵妃的甄氏不同,贾琏其实更看好太子和三皇子这两个。
九皇子的势力虽然也大,但和前面这两位一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一听这话,甄氏就炸了:“琏二,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脚踏两条船?”
“娘子,你冷静点儿,冷静点儿。”贾琏急忙安抚她,“我这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小家嘛。”
甄氏不依不饶道:“你得给我说清楚。”
贾琏道:“以前是不说了,咱们俩大人,怎么着都行。可如今不同了。你已经有了身孕了,咱们就算为了孩子,也得多想想不是?”
孩子是似乎是每个女人的弱点,贾琏一提到孩子,甄氏立马就泄了所有的气势,认真听贾琏分析几位皇子的势力。
那个时代,要求女子贞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才是人人称道的大家闺秀。
特别是甄氏出身的江南,有些人家的小姐,从小就裹脚,养在绣楼上,直到出嫁时才由兄弟背下来,从一个后院,转移到另一个后院。
很多时候,并不是女人真的蠢,只是她们接触外界的渠道几乎被封死了。
没有相应的信息,她们又能做出什么有利的判断?
还不是家里男人说什么,她们就认为是什么?
从前,甄氏了解这些东西的渠道是自己的父兄,自然觉得他们甄家势大,有甄家支持的九皇子定然也是比太子都强的。
可多,如今听着贾琏细细的分说,她才猛然发现,九皇子的势力比起太子和三皇子来,还是很有差距的。
一时间,甄氏六神无主:“那……那咱们和甄贵妃走的这么近,日后若是……咱们家岂不是也得跟着倒霉?”
要不怎么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呢,这女儿嫁了人之后,心果然是会慢慢偏向夫家的。
甄氏又不像凤姐儿一般娘家没有兄弟,在家时父母再宠她,总也越不过兄弟去,她自然不会事事都为娘家考虑。
就像贾琏说的,最重要的,还是他们这个小家,还是她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
贾琏安抚道:“娘子别急,圣人龙体康健,以圣人对九皇子的宠爱,咱们暂时是无虞的。”
甄氏慢慢放下心来,暗暗思索贾琏的提议:是不是要尝试着与王家交好?
贾琏夫妻这里有商有量的,倒也情谊融融。
贾王氏那边却是要呕死了。
原因无他,是贾政的通房怀孕九个多月,今日正好瓜熟蒂落,要临盆了。
这年头,为妾的固然艰难,做正妻也没好到哪里去。
别的不说,单只妾室怀了孕,正妻还要操心照料;妾室生产,正妻也得在外面守着就够让人恶心的了。
贾王氏绷着脸坐在产房外,听着里面一声比一声更凄厉的叫喊,暗暗诅咒里面一尸两命。
贾政并不在,可贾王氏却让人对里面生产的通房说贾政来了。
这通房为了博取贾政怜惜,可不就是可着劲儿地叫喊?
贾王氏心头冷笑:“喊吧,喊吧!最好是喊得没了力气,生不出来才好呢!”
这时,周瑞家的匆匆赶了过来,贾王氏问:“老爷怎么说?”
周瑞家的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老爷斥了我家那口子一顿,说产房乃不洁之地,他怎么能来这种地方?这下太太可安心了,老爷对这小蹄子,并不看重。”
她是急着在主子面前邀功,却不期然地让贾王氏想起了她当初生产的时候。
那时候,贾政也是这个借口,并不肯过来。
贾王氏深吸了一口气,对周瑞家的道:“都这个时候了,让人摆饭吧,我就在这儿将就吃点儿。”
见她脸色不好,周瑞家的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再不敢胡乱奉承,亲自去传饭了。
饭菜很快就抬过来了,满满的两大桌子,肥鸡大鸭子就不说了,贾王氏基本就是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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