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见状,急忙将史鼐夹在信封里的三万两银票奉上:“圣人,这是史家兄弟的一片忠心,令还有五万两前朝官银,现存于史家库房中,史大人请圣人派人去取。”
圣人比太子更知道当年勋贵们借银子是怎么回事。说白了,与其说勋贵们是在借银子不如说是在借此向太-祖表忠心。
——君臣名分从此而定,我等必尽忠侍主,绝无二心。
但亦如贾敬所说,史鼐千里迢迢送回来这三万两银子,虽然对赈灾来说是杯水车薪,但却是他为人臣子的一片忠心,圣人不好拒绝。
“罢了,这三万两朕就收下了,其他的就算了。戴权,去取了史家当年留下的借条,传旨的时候,一并给新任的保龄侯送去。”
“是。”戴权麻利地应了。
贾敬只觉皇恩浩荡,原本准备此时就禀奏还钱的打算咽了回去,改到明日早朝再说。
唔,今儿回去,可以先联络一下交好的勋贵们。
太子也觉得圣人这样处置极好。
唯有六皇子,他虽然知晓了勋贵们借银子是怎么回事,勉强可以接受不朝勋贵们要了。但是,他觉得完全可以趁此机会,把那些从国库里借出去的银子收回来。
只是,见圣人和太子都没有这个意思,他也不敢开口,生怕一个不慎,圣人就把这得罪满朝文武的差事教给他了。
******
奏折送出去之后,史鼐就一直在忐忑。
虽然吧,他想出的这个冰屋的注意全赖朝廷施行,算不得邀买人心。但是,就怕朝中那群御史吹毛求疵,没事找事儿。
要知道,好些御史就喜欢拿着他们这些勋贵刷名望。
戴权的徒弟冯保的到来,可谓是一场及时雨,完全解除了史鼐的疑虑。
被冯保提醒着接了圣旨之后,史鼐整个人都是懵了。还是史鼎机灵了一回,拽了腰间的玉佩塞给了冯保。
——圣人不但把保龄侯的爵位给了他,还让他做了户部侍郎?
史鼐虽然知道,这位圣人对勋贵一向优容,但这也太好了吧?
更好的还有呢。
“史大人,这是圣人让奴婢转交给史大人的。圣人说了,史大人的忠心,他老人家收到了。”冯保把一张泛黄的纸放进了史鼐的手里。
史鼐展开一看,竟然是一张三十万的借条。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皇恩浩荡,臣肝脑涂地,也报答不了圣人万一!”他“噗通”一声,又跪了个实在,一连磕了三个响头,一抬脸,正好让冯保看见他有些红肿的额头,和涕泪横流的脸。
冯保心里感叹:史大人果然忠心耿耿,咱家回去之后哦,可要给师傅好好念叨念叨。
“史大人,快快请起。”冯保连忙去扶他,又对跟着跪下去的史鼎道,“小史大人也起来吧。”
史鼐顺势起身,对史鼎道:“三弟,咱家不是有一盒子香皂吗?快去拿来。”
“诶,好。”
史鼐拉着冯保的手,笑着说:“这是前些日子,和我家有亲的薛家送来的。那东西精贵,我们兄弟这样的大老粗哪里配用?这不,正巧公公来了,合该转送给公公用。”
“薛家?可是皇商薛家?”
“正是呢。”史鼐道,“我听薛兄说,这香皂,就是宫里的娘娘们也很喜欢,不知是真是假?”
“哎呦,那可不!”冯保笑开了花,嘴里假意推辞道,“这也太贵重了,咱家不能要。”
“诶?”正巧史鼎回来了,史鼐拿过那一匣子添加了名贵香料的香皂,塞进了冯保怀里,“公公千里迢迢来一趟,给我们家带来了圣人的厚恩,史某若不答谢一番,实在心中难安。公公千万别再推辞了。”
隔着盒子,冯保都能闻见里面郁馥的香味儿。他是在乾清宫伺候的,见多识广,只闻一下,就辨出了好几种名贵的香料。
檀香、苏合香、鹅梨香……
怪不得娘娘们喜欢呢,果然有它的好处。冯保一抱在怀里,就舍不得放手了。
“如此,咱家便却之不恭了。”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史鼐才叫人领着冯保去客院休息,待他收拾好了行礼,明日一早辞别了亲友故交。三日之后,两人一同回京。
冯保一走,史鼎就露出了肉疼的神色:“二哥,那么一大盒子,就都给他了?”
史鼐白了他一眼,“总比给银子强吧?你也是,那么好一块儿玉,你眼也不眨就给了。那得值多少钱?”
史鼎道:“不值钱,也就五十两买的。”
“什么?”史鼐瞪大了眼,“你在哪儿买的?就那么一块儿破玉,哪里值得了五十两?”
”呃……”史鼎讪讪一笑,“我忘了。”
——不知道为啥,他总觉得,自从老爷子和大哥都去了以后,他二哥变得有些不大一样了。
变得……怎么说呢?就是特别抠。
史鼐还在数落他:“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五十两银子,花在哪儿都不记得了。”
——难道是自己当家做主了的原因?
眼见他哥还有继续说的架势,史鼎连忙转移话题:“二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回京?”
史鼐瞪了他一眼,暂且饶了他,“三天后。”
“那分宗的事儿……”
史鼐正色道:“我不在,自然是由你主持。老三,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能心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