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侍郎劝他:“总比三份被圣人全驳了要好。”
礼部尚书怒了,“这可是咱们整个礼部的心血,前前后后增删八次, 怎么可能会全被驳了?”
好嘛,踩雷了。
左侍郎脖子一缩,撤了。
右侍郎顶上,“大人,说不定,圣人心里根本就不想办得盛大隆重呢。”
“哦?”礼部尚书突然就想起了九皇子那天说的话,不由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备用的那两份,可以拿去烧掉了。就当从来就没有过备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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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太孙的典礼安排在了中秋节之后,重阳节之前。三场盛典挤在一块儿,不但礼部众人忙得脚步点地,内务府也觉得够呛。
而立储大殿过后,许多人都有和礼部右侍郎一样的想法:或许,圣人根本就不想把这场典礼弄得隆重盛大呢?
三皇子和九皇子暗暗欣喜,蠢蠢欲动;六皇子心怀忐忑,暗暗忧心;唯太子冷笑连连,在朝堂偶尔看向九皇子的目光冷得像刀。
没过多久,甄贵妃就突然惹怒了圣人,被连降两级,成了嫔。若不是念在她育有两个皇子的份儿上,圣人都想把她一撸到底。
九皇子心头惶恐,暗暗猜测,是不是圣人最近宠爱哪个小嫔妃,母亲醋性发了?
他再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母亲竟然胆大包天,敢用秘药毒-害圣人。
其实,连甄贵妃……不,如今是甄嫔了。
连甄嫔自己也想不到,她会毒-害圣人。
但她到底有没有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圣人已经认定了她做了,并且没有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
甄嫔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被贬。
至于宫中流传的惹怒圣人什么的,她是不信的。因为那天圣人来到她宫里之后,只是喝了一杯茶,连句话都没跟她说,就突然起身,拂袖而去。
然后,贬她为嫔的旨意就被戴权亲手送了过来。
九皇子心里没底,急急忙忙就进宫求见了甄嫔。忍着焦灼请了安之后,甄嫔屏退左右,九皇子就问:“母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九皇子慌,甄嫔比他还慌。她已经隐隐有所猜测,或许是她接着掌管宫务之便,暗中给太子下慢性毒-药的事情被圣人知道了。
不得不说,甄嫔能作为宠妃,长宠不衰,本身的智商还是很过硬的。
只是,她只猜到了表面,却猜不到戏肉。
所以,她也注定翻不了身了。
九皇子急道:“母妃怎么会惹怒圣人的?您平日里不是很猜的透圣人的心思吗?”
“我没有惹怒圣人。”甄嫔烦躁极了,“肯定是往日咱们做的什么事,被圣人知晓了,圣人借机发作。”
往日?
往日他们做的事太多了,以至于一时半会儿的,九皇子根本就理不清楚,究竟是哪一件或者是哪几件。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甄嫔深吸了一口气,叮嘱九皇子,“从今天开始,你一定要低调恭顺,不要在和太子作对了。”
九皇子不甘心,“圣人虽然立了太孙,但典礼如此简薄……”
“你不了解圣人。”甄嫔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她了解圣人。
虽然满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在猜测,立太孙的大典这般不出彩,是不是圣人对太孙并不满意?
但甄嫔知道,对于这个嫡长孙,圣人一直都十分喜爱的。
而且,圣人既然已经下旨立了太孙,哪怕太子倒了,太孙也倒不了。
也就是说,除非太孙突然毙了。不然,他们不可能有机会了。
“是,母妃。”九皇子不情不愿地应了。
知子莫若母。甄嫔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应得勉强?但儿子已经长大了,对自己这个母亲虽然尊重,但却不可能像小时候一样言听计从了。
这一刻,甄嫔突然就能理解不问世事的段贵妃了。
纵然三皇子再怎么得势,段贵妃却从来没有半分张狂。她原以为是段贵妃心思深沉,情绪不外露。
如今想来,段贵妃或许并不希望三皇子那般得圣人看重。
她只是管不住儿子罢了。
罢了……
“老九,你先回去吧。”
九皇子从甄嫔这里得不到线索,也不想多待,顺势就告辞了。走到宫门口,正好遇上了来探望甄嫔的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怀里抱着个匣子,兄弟二人相互见了礼,九皇子问了几句,便匆匆走了。
十二皇子蹙眉目送九哥离去,低头沉思了片刻,这才扬起笑脸,大声道:“母妃,儿子来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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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嫔被贬这件事,引走了大半落在东宫一系上的目光。大家都转而猜测:圣人这是要开始为太子铺路了。
是的,包括史鼐在内的所有勋贵官员,都不认为甄嫔被贬是因为惹怒了圣人。他们更倾向于是圣人想要打压九皇子。
太子一系欢欣鼓舞。
而更令他们振奋的事,很快就来了。
——圣人把太孙接到了乾清宫,亲自教导。
至于太子,则是在东宫养病,很少见人了。
太子是真病了,史鼐和贾敬结伴去拜见的时候,太子的脸色蜡黄,隐隐透着暮气。史鼐看得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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