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给儿子贾代善在安排了一个出家的替身,让他替自己儿子修福积德。
而张道士就是贾代善在道祖身前的替身,贾代善与贾代化都把他当自家兄弟待,在宁荣二府都很有地位。
张道士修道多年,对一些旁门左道的手段见识得多了,还没进门,就指出荣禧堂的气感不对。
“有尸气。”
贾代善怒道:“如此说来,果然是有人作祟?”
张道士安抚道:“国公爷稍安勿躁,幸而你们来找老道来的及时,赦儿邪祟侵体还不深。待我找着源头,破了这邪术便无恙了。”
“那就有劳道长了,道长请。”
张道士会望气,顺着那一股尸气就找到了贾赦一件衣裳,还有床底下贴着的小纸人儿。
他拎着那件衣服问:“这衣服是赦儿这两天穿过的吧?”
鹤鸣和雁鸣都上前来认。
鹤鸣说:“这是前儿卸孝的时候,二爷穿的那件。”
“对。”雁鸣也道,“回来还是我给收拾清洗了的。”
张道士捏着优肩膀的位置,凑到鼻子边儿嗅了嗅,仿佛闻见了什么恶臭的味道,皱着眉头说:“洗过了还这么大的味道,是熬炼了七七之数的尸油。”
“啊?”雁鸣吓得脸儿都白了,“尸……尸油?”
一想到自己竟然下手洗了沾了尸油的衣裳,她就觉得自己手上瘙痒,好像要烂了一样。
“放心。”张道士瞥了她一眼,指了指那个剪得活灵活现,还写着贾赦生辰八字的小纸人儿,“没有这个配合,这些尸油上不了人。”
可女儿家爱干净,张道士这话说了也白说。
但她一个丫鬟,也没人太在意她的感受。
贾代善和史氏都更在意贾赦。
“道长,该如何破解?”
张道士道:“衣裳烧了。至于这个纸人儿……浸到茅坑里去。”
无论仙术还是邪术,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惧怕污秽之物。
茅坑可以说是这世间除了人心之外,最最污秽之地了。把这纸人儿扔进去,不消多做别的,邪术立破。
“好好好,快,照着道长说的做。”
史氏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吩咐人,然后,又不放心地说,“等等,拢个火盆来,我亲自烧。”
她一声令下,不多时就有两个丫鬟抬了个火盆进来。
史氏把那件衣裳丢进去,拿着铁钎子翻动着,直到最后一根线都烧成了灰烬才做罢。
然后,她就亲自拿着那个纸人儿,让人领着她去了府里下人用的茅房。
赖大家的拦了她几回,说那地儿腌臜,她愣是不听。
——这纸人上可是写着贾赦的生辰八字呢。
生辰八字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道的。能弄到贾赦的生辰八字的人,必定是她或者贾代善的亲信。
也就是说,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她又如何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教给别人?
*
“什么,二弟已经好了?”
贾政震惊地站起身来,几步走到了松烟身前,“什么时候的事?上午不是说还烧着的吗?”
“是下午……”
松烟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外面的喧哗声给打断了。
贾政面色一白,翻身滚回榻上,留下一句,“就说我睡了。”
松烟呆愣地看着他,不解他为何要自己这样说。
房门很快就被敲响了,敲门的还是太太身边的鸳鸯,松烟不敢不开门。
但大爷那边……
她往榻上看了一眼,贾政却卷着被子一动不动,仿佛是真的睡熟了。
没办法,她只得硬着头皮去开了门,讪笑着对鸳鸯道:“鸳鸯姐姐好?二爷已经歇下了,姐姐是有什么事吗?”
鸳鸯也是笑眯-眯的,但说出的话也客客气气的,却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意味儿,“二爷睡了没关系,这事儿跟你说也是一样的。”
松烟忐忑地问:“是什么事?”
鸳鸯往屋里望了一眼,松烟有意无意地侧身一挡,她什么也没看见。
索性鸳鸯也不在意,笑着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是奉了太太的命,来请先前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的翠荷。”
翠荷和翠莲都是老太太拨给贾政的人手,翠荷早两年就得了恩典回家嫁人了,只留下翠莲还在管着贾政书房里的事。
松烟为难道:“翠荷姐姐是大爷身边的得意人,这事儿总得给大爷说一声才是。”
鸳鸯笑道:“咱们做奴婢的,哪里好打扰大爷休息?只是带过去问几句话而已,等大爷醒了,你说一声也是一样的。”
件松烟还是一脸难色,鸳鸯又道:“说不定,等不到大爷醒了,翠荷就回来了。毕竟是老太太留下的人。”
这话成功说服了松烟。
其实,松烟也只是需要一个借口而已。
她可是知道的,大爷根本就没睡。既然大爷都没有出声反对,那应该是同意鸳鸯把翠荷带走的。
“那就有劳鸳鸯姐姐了,等大爷醒了,我禀报一声。”
她却不知道,她以为的心里有数的大爷,这会儿正浑身僵直,手心冒汗呢。
——太太这么快就查到翠荷了?
那翠荷会不会把他供出来?
对了,他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翠荷没有证据。她要是真不懂事,自己也完全可以说她是胡乱攀咬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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