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王爷见识少,这是前朝颜大师的字,王爷没有见过吗?”秦元熙张嘴就开始瞎扯:“颜大师的字已经绝迹,朕也只在宫里见过临摹的,觉得很有风骨,闲来无事练练而已。”
“陛下紧张什么?”
“朕没有紧张!”
“没紧张你抖什么?”
“朕没有抖!”秦元熙立马握住了拳头,果然感觉到指尖有点微颤,他是真的有点虚,尤其是在陆伯桓的刻意施加压力之下,秦元熙感觉自己有点招架不住,咽了下唾沫,硬撑着说道:“朕那是让你给气的。”
陆伯桓显然也是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个回答,眼里浮现出意思趣味来:“哦,那不知臣何处气到了陛下?”
“你、很多地方!”秦元熙伸手一指刚才那本奏折:“闽西流寇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管?还压着,摄政王难道不知道你压一天,百姓就要多受一天的苦吗?!”
秦元熙就是急于摆脱现在这种陆伯桓压着的感觉,脑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了,他本来也没指望就能凭着这两句话就去跟陆伯桓硬杠,大脑里面已经开始给自己找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借口了,虽然他实际上确实是个冒牌货,但在现实里,他就是秦元帝本帝,一边给自己鼓气一边在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尽快摆脱这种局面。
哪知道他说完以后,陆伯桓反而沉默了,连看着他的眼神都没了那种锋利的感觉,反而多了很多秦元熙看不懂的东西,眼里浓浓的黑色,仿佛可以把人吸进去一样,秦元熙赶紧移开了视线。
他在想接下来要怎么办,还没想到,陆伯桓就已经替他做了决定。
“既然如此,即刻召吏部、户部议政厅就此事拿个章程出来,陛下以为如何?”陆伯桓说着就站了起来:“陛下也先去用膳吧,半个时辰后,议政厅。”
然后说完就走了。
留秦元熙一个人在原地有点发蒙,完全没搞明白陆王爷这到底玩的是那一招又是什么意思?怎么一会儿一个样的?前脚还说不让他管,压着秦元熙好像随时都要以下犯上的感觉,后脚忽然就变脸,秦元熙说议事就议事,竟然连脸色都不摆了,而且还知道让他先去吃个饭,这种感觉,怎么感觉怎么怪!
之后也确实如秦元熙所愿,陆王爷召集了各部大臣直接过来商议流寇的事情,这一议不要紧,议出来的事情就比较多,秦元熙本来还觉得以这些迂腐顽固的思想真不见得能发现问题的本质,结果事实证明,确实是他狭隘了,前人的思想也可以十分的先进。
甚至还提出来很多秦元熙都没有想到的问题,实打实让秦元熙明白了什么叫治大国如烹小鲜,在这干将面前,秦元熙确实只有听的份,他也真的听的非常认真,偶尔还会做做笔记,遇到不太明白的地方,就自己做个小标记,想着回去有空再研究研究。
就这么着一直议到天都黑了下来,才初步拟定出来一个大概的章程,秦元熙也跟着坐了这么长的时间,等诸位大臣都散了以后,他才伸着懒腰要站起来,结果刚一起来,就是一阵头晕眼花,眼前一黑,身体也跟着摇晃了一下,差点没摔倒。
幸好陆伯桓离他很近,及时察觉到了秦元熙的异常,伸手就把人搂住,秦元熙歪歪斜斜半靠在陆伯桓的身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站稳。
“没事,就是有点晕。”
他是保持一个姿势坐了太久,突然一下子站起来,有点低血压,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秦元熙以前也从来都没有过,他身体一直不错,但好像到了这里三五不时就要出现点小毛病,按了按额角,秦元熙伸手去拿自己记好的笔记,完全没有把刚才那点头晕眼黑的小毛病放在心上。
“时辰也不早了,王爷辛苦。”
“叫言少宁过来看看。”陆伯桓看着面前的人有些苍白的唇色,眉心不自觉地蹙在一起,扶着秦元熙的手也没有拿开:“我送陛下回寝宫。”
秦元熙:“不用了吧,小毛病又不是什么大毛病。”
但是再一看陆王爷那双黑亮的眼睛,秦元熙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朕会觉得这狗东西好像是在关心朕?!
“还是看看吧,陛下龙体要紧。”不容拒绝陆王爷已经做了决定,秦元熙回到寝宫的时候,言少宁已经在等着他了,秦元熙把抱了一路的笔记放好,才对言少宁笑了一下:“又麻烦神医了。”
言少宁是陆王爷的人,在宫里面并没有任何的职位跟身份,秦元熙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干脆就就叫了神医,他这么一叫,就收获了两个人的眼神,秦元熙佯装无事地撑住了面色,假装一切正常,只是在看到陆伯桓伸手拿起他的笔记时,嘴角有点抽抽。
摄政王有没有点自觉?难道不知道随便翻别人东西是很冒犯人家隐私的事情吗?还是说,在陆王爷那里,他这个傀儡皇帝就一点点隐私都没有?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上次也是,要不是哦陆伯桓随便翻他的东西,他的字迹又怎么可能会露馅。
还有,你翻就翻了,能不能不要当着朕的面翻?朕还有何颜面?
“陛下的脉象有些乱、”言少宁脸色凝重,好像一个乱字还不能形容一样,他还加了一个形容词:“很乱!”
秦元熙听着就是一阵心跳加速,然后言少宁的眉心拧得更紧:“陛下放缓呼吸,容在下再诊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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