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么?”有些艰难地,我挤出了这句话。
“哦呀,还能发声吗?”他唇角扬成一个略有些嘲讽的弧度:“不过也只是如同脱了水的鱼一样在那里垂死挣扎罢了。”
“我说过,你总要为你的冒犯付出代价。”
“你……”我想要反驳,想要抵抗,但即使只是想要开口说话而已,身体却也使不上一点力气,仿佛自己的喉咙都不受自己的调配一样。
“不要白费力气了。从现在开始,只有我想让你开口的时候你才能够开口,而你也只需要说出我需要的信息就足够了。”
“你要明白一点——我才是支配者。”
鬼舞辻无惨这一番傲慢而无礼的发言却是让我在乱作一团的思绪当中终于找到了头绪。
先前在战场上,我本就是主动用那些激烈的言语来触怒他的。毕竟他的力量在我之上,想跟在后面不被察觉地追寻他的踪迹未免有些困难,与其花上大把精力做盯梢,不如让他主动把我带走。
况且在鬼舞辻出手的时候,鬼杀队里那个名叫炼狱杏寿郎的少年已经跑到了很近的地方。那孩子性子虽然耿直,但脑子也不笨,总还是有基本的判断力。
所以我在对无惨开嘴炮的时候才格外肆无忌惮。
结果谁能想到我这回居然栽了啊!
本来我琢磨着,作为拥有无比强大自愈能力的鬼,鬼舞辻无惨想困住我其实是一件有点困难的事情,他或许会用比较原始的物理方法束住我的手脚,又或者可能会考虑用一些限制行动的毒药——前者我可以通过拟态的方式轻松逃脱,而后者更是无所谓,毕竟我拥有着世间罕见的百毒不侵的体质。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这家伙用了什么特殊招式?
冷静下来之后,我试图调动体内的气息流转,却赫然发现周身的血脉都像是被设了路障一样,血流涌动的速率低得不可思议。
而当多余的气息试图通过阻滞的血管和经脉的时候,就会触动感觉神经,让我疼得撕心裂肺——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能动,而身上的伤口也没办法好好愈合的缘由。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至少在我的认知能力里,没有哪个鬼是拥有可以将人血管全部阻塞的能力的。比起鬼怪的力量,我倒是觉得这更像是阴阳师的咒术,但我不确定眼下这个时代是不是还有这种专门修炼如此阴邪咒术的阴阳师。
思绪像是遭逢了一个死结,恰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然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是方才那个说去拿吃食的妇人去而复返了。
而在房门被拉开的一瞬,我忽然觉得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上了我耳侧的皮肤。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我很快便明白了那是什么,因为我的耳廓很快便被一道近在咫尺的夹杂着温热气息的低沉声音包裹。
“别怕,我在这儿呢。”
那是鬼舞辻无惨的声音。
一般来说,鬼的体温总还是要比人类低上一些的,更何况鬼舞辻的唇给人的感觉总是带着些凉薄。可即便如此,在他突然凑过来的时候,我还是觉得那一瞬间带来的温度几乎要将我的皮肤灼伤了。
微卷的墨色发丝自然垂着,发梢扫过我的皮肤,有几缕还散落到了我的眼前。我嗅到了一阵极轻微的幽香。如果忽略与那味道混杂在一起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的话,那味道倒是很让人舒爽。
像是香气的主人,分明上一秒还在说着残酷的满是威胁的话语,可眼下,他的触碰里却是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温柔。
他在演戏?
可他又有什么必要在人类的面前演这种无聊的戏码?
我是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毛病,非要借着这样的障眼法混迹在人类堆里,但一言不合就让我给他搭戏,连意见都不争取一下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假扮成带着重伤妻子的深情男人,日夜颠倒地监视着我的动静。
但问题是谁愿意演他的老婆啊!
我想反驳,想揭穿他的谎言,但他却混似不在意似的,只是用有些轻蔑的目光扫过我的方向。
“真是给您添麻烦了。”目光再转回那老妇面前时,鬼舞辻无惨表现得格外优雅从容。
“呀,您也醒过来了吗?”妇人见他坐起来,不免关切地问了句:“您才刚睡下而已,是我方才的动静吵到您了吗?”
“您多心了。”鬼舞辻轻笑:“或许是预感到千雅会醒过来,我总是睡不踏实。”
“不过尊夫人能无事地缓醒过来真的比什么都强。”老妇人一面絮絮说着,一面将一张小桌摆在了床边,又从食盒里端出了用粗陶碗盛着的饭菜:“总算没有辜负您的辛苦。”
“是啊。”鬼舞辻应道:“不过既然是重要的人,再怎么辛苦都是值当的不是吗?”
这家伙说的跟真事儿似的,要不是知道这一身毛病是他整出来的我怕是要信了他的邪!不过他也不算说谎,或许对他而言,我也的确算得上是能获取情报的“重要的人”了。
“您可真是体贴。”妇人那双浑浊的眼中多少透露出了些许艳羡。
“东西就放在这儿吧,这里有我在,实在不好意思再劳烦您了。”鬼舞辻无惨翻身下了床:“让您帮忙备着这些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那么我也不打扰二位了。”妇人说着,满含着温情笑意地退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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