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珏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你把有金翎钿花这件事告诉了谁?”
“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不会特地告诉谁……”秦宿舟顿了顿,“倒是在给桃源回信的时候偶然提到了,难道桃源出内鬼了?”
秦宿舟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会儿,找到了他们来时的屋子,推开门直奔桌边,奇怪地发现昨晚放在桌上的另一枚金翎钿花竟然不见了。
“晏珏你见着我放在桌上的东西了吗?”秦宿舟回过头,才发现晏珏靠在门边垂着眸,许久不言不语。
“晏珏?”秦宿舟凑了过去,看他的脸色确认他应该不是身体不适,“你在想什么?”
“呃,”晏珏愣了愣,“桃源……”
“桃源的事情你知道几个子儿啊。”秦宿舟笑了,拍了拍他的肩,“别管那个了,我问你,你见着我昨天放在桌上的金翎钿花吗?”
晏珏从怀里摸了摸,“你说这个啊。”
“你揣着这个作甚?”秦宿舟从他手里拿回东西,回到了桌边。
“本尊……”晏珏跟了过去,理不直气不壮地说,“本尊想帮你把这破玩意儿退回给那姑娘,收人家东西算什么。”
秦宿舟笑了,“然后呢?”
“客栈老板说这个是晚樵村的特色,看到中意的人都会用金翎钿花表达情意,是不能退的,”晏珏幽怨地斜了他一眼,“给本尊气得,老板说你往湖边去了,本尊就赶紧追过来了。你说你收这破东西干什么!你又不娶人家!”
秦宿舟被他逗得前仰后合,笑到近乎失声。
“别笑了!”晏珏更气了,按着他的后脑勺用力吻了上去,堵得他嘴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才罢休,秦宿舟不得不拍着他的背求饶。
“你也要送本尊一个。”晏珏不情不愿地退开,嘀嘀咕咕地要求着。
秦宿舟见他大有不答应就立刻就地正法的架势,不得不半哄半骗地答应了他。
“所以你要做什么?”
“你刚才说的那些其实我昨天就猜到了,本来我比较在意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在尸洞里。”秦宿舟将钿花翻了过来给他看。
“王朱?人名?”
“我一开始以为是一个叫王朱的人死在了那里,但听了刘珠的故事,我有一个特别的想法,”秦宿舟道,“你记不记得湖灵说,刘珠喜欢戴金翎钿花在头上,说不定那是她丈夫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晏珏点头,“昨天我们也看见了。”
“所以所谓的王朱,会不会其实是一个字?”
“一个字?”晏珏蹙着眉盯着仔细看了片刻,“王朱……珠……刘珠?!你觉得这是刘珠的东西?但刘珠的金翎钿花不是戴在头上吗?”
“那个可能是她思念丈夫而用灵力凝结起来的,”秦宿舟道,“而且刘珠在出事之前有一段时间记忆不清,我猜会不会是她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去,而后又被带了回来,钿花却不慎落下了。”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许久未用的白玉铃,望着钿花轻轻叹了口气。
“得罪了。”
……
如他所料,这确实是刘珠被人迷晕后意外落下的东西。通过这枚钿花,尘封的真相终于得以拨云见日。
事情简单地出乎意料。那日刘珠去集市的路上遇见了满脸疤痕的外乡男人带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儿来问路,这条路很复杂,两个外乡人听不懂,善良的刘珠便亲自带着他们过去,却没曾想被男人趁机打晕,拖到村外在女孩儿面前生生□□了她。
刘珠在此时转醒,奋力挣扎尖叫,刘珠的丈夫郭猛循声而来,发现妻子被侵犯,提起刀便冲了过去,不出意料地被男人当场砍死,大刀劈开脑壳的血浆散了一地。刘珠哭喊着爬过去,钿花就是这时候落了下来。
事后男人施法让刘珠忘却了这段记忆,治好了她身上的伤,让女孩儿给她穿上衣服,然后将昏迷不醒的人送回了村子里,之后便可以预见地发生了一系列事情。
白玉铃的法术十分消耗体力,也不知是不是太久不用有些不适应,窥探完刘珠的过去之后秦宿舟身心俱疲,半梦半醒剑就觉得自己被人拦腰抱起,放进了松软的床榻上。
晏珏给他捻好被角,刚要离开,一只手虚浮地搭上了他的腕子。
“天黑前叫我起来,晚上刘珠才会出来,”秦宿舟迷迷糊糊地说,“这件事要快点……”
晏珏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捏了捏,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很浅的吻。
“好。”
已入深秋,迎面风凉,他之前也着凉发烧过,晏珏想着,轻手轻脚地将他伸出来的手臂放回了被子里,又转身将窗子关得小了些。做完这一切,秦宿舟早已睡熟,安静的室内只剩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晏珏站在窗边,垂眸扫见了桌上摆着的金翎钿花和白玉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它们拿了起来。
……
秦宿舟转醒的时候,正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黑漆漆的天落在他身后,浅色的眸隐在背光的阴影里,泛着又沉又深的波澜。
秦宿舟心底咯噔一下,他想起晏珏没失忆前经常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当时他不明白,也没能注意到那些波澜之后藏着的情意。
可现在怎么回事?他……不应该都忘了吗?
发愣的时候,一根手指戳在了面颊上,触感微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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