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梁锦一下学,就带着何须问一起去赴傅成的约,天天在府里吃饭也没意思,再好的山珍海味也吃厌了,时不时的就要带何须问出来常常鲜。
两人到时,傅成已在了,一见何须问,他便有点局促,执扇指了下桌子:“是我唐突先点了菜,不知这些合不合少夫人的口味?”
何须问比他还有礼:“不拘什么,是我唐突才是,擅自跟了来。”
“哎,他天天在家闷着,我趁机带他出来换换口味儿,”梁锦大剌剌地拉他坐下:“傅成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么客气,你吃你的。”
他夹了一碟子菜到他碗里,才扭脸问傅成:“叫我来什么事儿?”
“这……”傅成看何须问一眼,犹豫一下还是直言:“我已查到始作俑者,是何长安。想必是前些日子他家说亲被我父亲婉拒,他们便想了这么个釜底抽薪的法子。”
他说完再看何须问,见他神色无异,这才安心下来。
梁锦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喝了口水道:“他家行事,向来是无所不用其极。我给你引荐一个人,定能将拿何长安拉下马来!”
“谁?”
“何长春。”梁锦与他执杯相碰:“何家中嫡不中庶,这何长春是须问的三哥,在家里过得也十分不如意,心里早有怨念,前些日子我托他办事儿,他也办得妥妥当当的,你尽可以我之名去找他。”
“好,多谢。”傅成朝他拱了个手。
梁锦笑着点点头,又神神秘秘地嘱咐他一句:“对了,你要约他,就还约他到这里来,点一桌子好菜,先让他吃个饱!”
傅成摸不着头脑,也不深究。
一顿饭吃完,梁锦与何须问告辞,自行回家。两人也不上车,悠悠闲闲地在马车前头闲逛。
何须问与他肩肘相擦,有些担心地问:“他们俩,没事儿罢?”
“说不好,”梁锦一只手捏着袖口背到后头去,叹息一声:“傅成自小就是我们几人中最沉稳的,他只要拿定主意,他父亲也不好干涉。只是岳阳,他父亲是朝里的‘清正阎王’,眼里揉不得沙子,每每岳阳犯错,他打起来都不见手软,眼下这等离经叛道之事,他恐怕更不能忍了。”
“那能怎么办?”何须问扭过头来:“不如我去看看岳阳?”
“别别别!”梁锦撇着嘴摇头:“他父亲本就看不惯这种事,你要是去,不定怎么弯酸讽刺你,还是我去罢。”
两人闲逛了半路,后半路才上了车,车轮子吱吱响了一会儿,就回了府,里头正是刚用完饭的时候,刚进院儿,华浓就说李氏来叫,让两人一齐过去一趟。
他俩换了松快点儿的衣裳就一道过去,何须问在家是最爱穿宽松的圆领袍,系一条松松的腰带,既不挂玉也不挂香袋荷包,清清爽爽简简单单。
梁锦最爱他这样,像快碧玉无暇,他爱不释手,一路上都将人牵在手里,遇见人也不松开,府里上下也都习惯了。
屋里只有李氏和丫鬟,见了人来,便招手让何须问坐她跟前来:“听丫鬟说锦儿带你在外头用饭了?”她剜了梁锦一眼,又回过头来继续温声细语:“屿楼的饭就是油水大,我让人煮了山楂茶,你喝一盏。”
随后便有丫鬟端了两盏上来,一盏给了何须问,一盏奉与梁锦。梁锦看他们两说话一派母慈子孝,比他还亲昵些,心里觉得暖洋洋的舒爽,他斜着身子,有些没规矩:“母亲,叫我们来什么事儿啊?”
李氏横他一眼:“没事儿就不能叫你?这两天,开国郡公胡家二房里那个大夫人跟我说话,我听那意思,是想给她嫡出的二儿子娶亲,中意我们慕白,我想问问你,他家那二公子,你认得不?”
何须问听了心头一颤,朝梁锦望过去,见他转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您说的是那个胡邵天罢?不认得,只是偶尔见过,没说过话。”
李氏叹息一声,颇有些忧虑:“我当你认识呢。按说他们家与我们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慕白虽是庶出,可品行向来端庄,也配得上他们嫡出,只是我不清楚那胡邵天的德行,想叫你去打听打听。”
“嗨这事儿啊!”梁锦老大不在意地挥挥手:“我去打听打听就是了,若好母亲应下就是!”
“那成,你父亲向来不过问这些事儿,让他去打听也就能探听出些虚名儿,还是你去我放心些。”
待他们谈妥了,何须问才问:“这事儿母亲可告诉慕白了?”
李氏淡淡一笑:“就是想叫你去跟她说呢,问问她是个什么意思。那个丫头在我面前,只什么都说好,我也听不出个真假来。”
一路回去,梁锦倒是乐呵呵的挺高兴,等转到烟梓池他才发现何须问似乎不大高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卿卿,怎么了?舍不得慕白出嫁?”
何须问轻叹一声:“没什么。我有些累了,快回去罢。”
梁锦也不得其法,想了一圈儿,猜测还是余岳阳的事儿叫他不高兴了,只得安慰他。
他哪里清楚内里的缘由?何须问只是放心不下梁慕白,这些日子以来,梁慕白跟林鸿两人好得蜜里调油,他恍惚撞见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言语都领他胆战心惊。
他不知道梁慕白要怎样去面临她的命运,他甚至不忍心告诉她,好事儿已尽了,她必须回到千金小姐的身份里,去承担一个闺秀要为家族担起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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