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涧参加学校的篮球比赛的事以极高的热度冲上热搜,点开看的几条热门都是他以前参加综艺时打篮球的片段剪辑,等比赛正式开始,画质模糊、不断手抖的视频天天都在热门榜上挂着,也不知道是哪个广高的学生偷拍上传的。
南涧的热度在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南涧的粉丝群体里有那么一小撮人暗地里尖叫着:你们看到南南的队长了吗?好!帅!啊!
这一小撮险些爬墙了的粉丝被疯狂私信警告,只好含泪闭麦,删评删博,神颜素人的照片只能在私下里相互传看,再后来拍视频的人似乎是注意到了网上的风向,上传的视频经过选取角度和剪辑,再也没有夏染的正面镜头。
这种网上的风波夏染自然是不知道的,虽然他看不惯南涧,但既然同意让他上场自然不会背地里搞孤立他的把戏,几场比赛下来南涧很快融入队中,他们也一路打到了决赛。
决赛的对手是新疆班。新疆班的男生打球是出了名的凶,鹿死谁手真不好说。
夏染连着打了一周的比赛跟玩儿一样,除了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去打球而不是在班上上自习,平时该学习就学习、该陪靖橙就陪靖橙,决赛前一天还不安分地勾着靖橙要个不停。第二天,夏染和往常一样把靖橙送到一班才去自己班,班上男生立即像看到救世主一样围了过来,所有人七嘴八舌地要说话,见夏染迅速沉下去的脸色立即噤声。
“怎么了?”夏染示意张昊山来讲。
“啊。”张昊山组织语言,“他们说秦峥借了高利贷还不上,昨天被放贷的给抓了,打了一圈电话找人借钱。”
“你那儿钱不够?”夏染皱眉,他之前给张昊山的卡里应该有小几万啊,秦峥是欠了多少?
张昊山挠挠头:“我昨天有家教课,手机被老头子收了,你呢?他们说也联系不上你。”
在陪他心肝儿呢。
夏染的手机号只有张昊山有,班上其他人找他只能通过QQ,但他昨晚基本在靖橙房间,今早也一直围着靖橙转悠,哪有时间看手机。
夏染看了他一眼,张昊山立马懂事地跳过这个话题:“反正吧,昨天是吴阶月帮着凑了五千,给他免了顿打,但还是不够,没放人。”
吴阶月立即说:“时间太紧了,我也只能拿五千出来,没法儿帮他太多。”
夏染略一迟疑,最终还是点头,这个情他领了。
“还差多少?”夏染问。
“那边说一共要还五万,但秦峥只认下了两万五。”吴阶月说,“利息太高了。”
“放高利贷放到我的人头上了。”夏染冷笑,问张昊山,“谁的人?”
“我不知道啊。”张昊山摇头,球又踢给了吴阶月,女生想了想:“我好像听到他们叫‘虎哥’。”
“黄文虎?”张昊山脱口而出,满脸诧异,“反了天了他?”
中午张茗过来问靖橙杨洁想不想吃火锅,都周五了,放肆一下吧。靖橙笑着应下,叁个女生一起等九班的男生过来,夏染一来靖橙就扑进了他怀里:“我们去吃火锅吧?”
夏染迟疑片刻,然后宠溺地揉她脑袋:“好呀,听你的。”
后面的男生瞬间炸了,几人都没忍住出声叫他:“夏哥……”
张昊山立即把他们瞪了回去,接着冲靖橙笑:“那老夏陪你去就行了吧?我们就不当电灯泡了。”
靖橙仰头盯着夏染仔细瞧了半天,忽然后退两步,笑道:“你们是不是有事啊?没关系的,去忙吧,我跟杨洁张茗一起吃就行啦。”
夏染牵过她的手,轻描淡写道:“没事,昊子搞得定。”靖橙还想劝他,夏染就晃晃她的手,凑过去在她耳边说:“我想陪你嘛。”靖橙立即不吭声了,跟夏染走的时候还听那群男生里有人嘀咕:“红颜祸水……”
这种音量分明是想让夏染听到,他回头看了那个男生一眼,暗含警告的目光让男生瞬间噤声,被骂祸水的靖橙倒毫不在意:祸水就祸水吧,她乐意。
和靖橙夏染一起吃火锅可能是张茗近期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她一单身狗为什么想不开?以往是分餐制,他俩顶多偶尔互相夹个菜,吃起火锅来两人倒是分工明确:夏染负责涮靖橙负责吃。瞧男生那股溺爱劲儿,张茗毫不怀疑,如果她们不在场,夏染是要直接喂到靖橙嘴里的。
电话打来时夏染正在帮靖橙涮羊肉,他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姓名,随手便接了:“怎么,昊哥搞不定了?”
“倒也不是。”靖橙隐隐约约听到张昊山的声音,耳朵立即竖起来了——好奇嘛,夏染把涮好的肉放进她碟子里,好笑地点点她额头,默认了她跟自己一起听。
“这事儿好解决,放贷的还真是黄文虎,被我找上门去都快吓死了,之前是仗着秦峥不敢找我俩才狮子大开口的。”靖橙听到张昊山说,“就是秦峥那小子吧,确实太不像话了。”
“你说。”夏染稍稍严肃了点儿。
“那两万五,秦峥是打着你的旗号去‘借’的,第一次五千,后两次各一万,头几次黄文虎虽然奇怪你怎么会差这点钱,但想着钱不多也就给了,结果秦峥昨天又去找他,这次要两万,而且要得很急,黄文虎怕你出了什么事要先跟你打电话,秦峥死活不肯,他才觉得不对劲,再一逼问就露馅了。”
哇,这个叫秦峥的是个人才啊,靖橙算是服了。打着夏染的名号“借”钱,来钱不要太快,这五千、一万的,别人说不定都不好意思找他还。如果秦峥不是被这几次成功喂肥了胆子,说不定前面这两万五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黄文虎那脾气你也知道,被接连骗了叁次哪能就这么算了?本来就是个放贷起家的,七算八算的就给翻了倍,秦峥还不起,他好像在别的地方也欠着一屁股债呢,这次要两万就是想补那边的窟窿,黄文虎就说他要是还不上就去找他父母,秦峥不敢,这才在班上到处借钱。按照他的意思是不找我俩的,但他欠的钱确实不少,齐濛吴阶月他们也有点怕,才想着跟我们说一声。
夏染皱眉:“他到底为什么会欠钱?赌博吗?”
“不是。”张昊山叹气,“我刚才找人查了才知道,那货父母离异,靠他拿低保、扫大街的爷爷奶奶养,结果跟着我们玩了大半年,我们居然一点没察觉——你说他钱是从哪儿来的?”
夏染五指紧握成拳,靖橙知道他这是想揍人了,赶紧安抚地握住了他的手。她知道男生们出去玩多是夏染张昊山买单,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可以完全不花钱,轮流买个水、食堂买个饭、付付车费总是应该的吧?想跟他们一起玩,衣食住行差距太大了总归会少点儿底气吧?虽然靖橙不太记得秦峥是哪一个,但她印象里跟着夏染玩的人里没有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家境很差的。
秦峥应该是,在攀比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张昊山说:“我和黄文虎的意思一样,欠钱事小,但秦峥打着你的名号招摇撞骗,黄文虎这儿说不定都不是独一家,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夏染沉默片刻,最终做了决定:“钱帮他还了,人扔去e打工抵钱。”
“只还黄文虎这边的还是所有的?”
“好事做到底,都还了吧。”
“我这儿钱不一定够啊大哥,我还要吃饭呢。”
“少不了你的。”夏染骂,“你先问明白他欠了多少,不够就让黄文虎等着。”
“要我说,黄文虎那儿的账抹了算了,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看着办吧。”夏染不耐烦,“不说了,橙橙在边上。”
这下听明白了。
按夏染的意思是放秦峥一马,重点是帮他把欠债解决了,以他的名义骗钱就不计较了,打工还钱就行,但该还的钱按天数折算一天也不能少,自己的责任必须自己承担;该挨的打也不会少,“你先问明白他欠了多少”——怎么问?不动点儿真格不怕他继续瞒着?
秦峥欠的钱还真不止这四万五,张昊山挤牙膏似的终于让秦峥把实话全吐了出来,他叹气,拍拍躺地上起都起不来的秦峥的脸,耐心跟他解释:“首先呢,你借着夏哥的名义搞事情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其次,咱今天一次性把问题帮你解决了,也免得以后哪儿再爆了雷是不是?哥们儿也是为你好。”
黄文虎也受了点教训,“五万”的账他提都不敢提,先前借出的两万五只还了个零头,“不够就让黄文虎等着”、“你看着办”——于是剩下的账被张昊山一句话就抹掉了,张昊山冷着脸告诫他:“秦峥再混账也是夏哥的人,轮不上你插手管教。”
黄文虎发现秦峥的把戏后本应第一时间告知夏染,之前欠的钱怎么算也应由他和夏染商量,如何处罚秦峥更应该是夏染决定,黄文虎不仅瞒着夏染还扣着秦峥榨钱,往轻了说是自作主张、越俎代庖,真计较起来——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种事太犯忌讳,黄文虎点头哈腰地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知道自己的一时意气算是把夏染给得罪了。
夏染挂了电话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继续专心投喂靖橙,女生晃悠着他的手撒娇:“那个秦峥只是一时糊涂走错了路,你能拉的话拉他一把。”
“知道你心软。”夏染笑着捏她的脸,“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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