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将泉吓得头都不敢抬,这话要是说出口,对方会不会当场哭出来?
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跟他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废话!事情都成这样了,说什么故不故意的有用吗?!道歉能解决问题的话,全天下的警察早就失业了!
啧,想想都觉得头大。
这睡的要是个风流的应召女郎,中原中也还不至于那么纠结。可关键在于,泉在他眼里,那就是朵单纯无害的小白花啊——心宽得能跑马,还给他发过好人卡的那种。
他、他他……他怎么就一时酒劲上头,把人给睡了???
简直不能更糟心。
中原中也头疼之际,开了一道缝的门外传来他部下的声音:“中也先生?您醒了吗?”
他清清嗓子,捡起扔在地上的衣服,一边穿,一边回应外面的部下:“什么事?”
说着,他的视线又扫向埋头蹲在角落的泉。注意到对方身上的衣服十分凌乱,他便补充了一句:“就这么说吧,暂时别进来。”
“啊,是……”
黑衣人与中原中也汇报,放置窃听器的人十分谨慎,上面没有任何指纹和可疑痕迹。
港黑的技术人员成功破解监听器的发送信号,并定位到信号接收装置后,他们立刻展开了追捕行动。
可没想到,行动人员好不容易围住了那个四处逃窜的“目标”,却发现,那竟然是一条速度极快的流浪狗——当时监听信号接收装置正挂在它的脖子上。
线索到这儿,自然就断掉了。
“狗?”中原中也扬起眉尾,不爽地咂了下嘴。
这时,他忽地想到了昨天晚上没见着人的酒吧老板,直觉有问题,便将这事吩咐了下去:“查查,看这家伙到底跑哪儿去了。还有,他最近接触了哪些人,做了些什么,都别放过!”
“是!”
部下领了命令,正准备退下,却又听到中原中也咳了一声说:“去最近的服装店买两套衣服过来,女生穿的。”
一直安安静静的泉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地说:“我自己有衣服,就放在后勤处。”
中原中也:“……”
站在门外的港黑成员噤若寒蝉。
中原中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说:“那就去把她衣服拿来吧。”
“是!”
两名成员分头行动,一个去查酒吧老板,一个去了后勤处,门外很快没了声响。
中原中也和泉对视一眼。
后者哼了一声,脸颊鼓得像个包子,头飞快往旁边一撇,显然还在气头上。
“……”这会儿胆子倒是大了些。
中原中也叹了口气,冲他招招手,说:“你蹲那儿不累吗?过来坐。”
泉语气硬邦邦地说:“不累!”
“……”唉。
行吧,受着呗,这事本来就是他的错。
中原中也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发现泉依旧埋头蹲在原地。他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说:“我还以为你会趁这个机会跑掉呢。”
泉不高兴地嘟囔了句:“衣服都被你撕成破布条了我能走出去见人吗?”
“……咳!”中原中也被刚刚入口的水给呛着了,咳嗽好一会儿才缓过劲。
也不知是咳得缺了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的脸、耳朵、脖子几乎红成了一片,像极了煮熟的大虾。
所以这家伙才会蹲在那儿不敢动弹的?
想到这儿,中原中也除了无奈外,又多了丢丢心虚。
“咳咳咳……”
听到泉的咳嗽声,刚才还在心虚的中原中也把多余的想法抛到一边,眉头皱起,问:“感冒了?”
泉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自然分不出心神去回应他。
“……”中原中也从外套内袋中拿出手机,一打开就看到好几个未接电话——那是昨天晚上他的部下打来,准备和他汇报监听器调查结果的。
他飞快地编辑了一条邮件并发送,接着起身走到泉的面前,将手中的长外套抖开,兜头罩在了后者身上。
泉只觉头顶一暗,下一秒就被中原中也的外套给盖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好像躲进了安全屋里。
他咳得浑身都在抖。身体起伏大,披在他身上的外套本该被抖落的。但中原中也用上异能力后,这便不是个问题了。
中原中也居高临下地看着泉,眼神复杂。
待到泉的咳嗽缓和下来,声音越来越轻,他才开口,说:“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没有多余的说明,没有开脱和辩解,他知道对方不想听,而这些就算说出来,同样也没任何意义。他只是道歉,语气严肃又郑重,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泉的咳嗽虽然停下来了,但他身体的颤抖却丝毫不见减弱。
不多时,中原中也就听到了从外套底下传来的,小动物般的呜咽声。
他哭得声音不大,断断续续的,听得出来他想要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事与愿违,最后还是会溢出那么一两声哭腔来,听着可怜极了。
中原中也在泉的身边盘腿坐下,沉默地伸出手,隔着外套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一下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泉的哭声先是一顿,接着便不再压抑自己,嚎啕大哭起来。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宣泄出来的情绪就轻易克制不住了。泉一边哭,一边充满了怨气地大声说:“好疼好疼好疼!我说了好疼,可是您就是不肯停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