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玄烨顾全大局,孝庄连最不愿意提的那件事都提起来了,“玄烨,等鳌拜这件事过去,再过几年大封后宫的时候,你要给钮祜禄氏一个位分,少说也要是妃位,还有佟佳氏,她两个是一样,都必得是妃位,我不管你心里如何想,这件事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
“另外,”
孝庄忍了又忍,还是说了出口,“我知道锦儿很好,但是你也不要太宠着她了,她无甚错处,只是这后宫容不得独宠专宠,你不要给她招祸,你自己也要心中有数,你要做到雨露均沾,表面上和心里都是这样,你是皇帝,心里面不可能只喜欢一个人,这是不被允许的,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何况,你还这么年轻,将来的路还长着呢,你这会儿贪恋她的颜色好,等再过十年二十年,等到她年老色衰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女人呐,不过就只值得那宠爱几年,过后也就无甚用处了,你就该好好做你的皇帝,而她,就该好好做她的皇后,抚育她的皇子,为你繁衍子嗣调度后宫,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从前孝庄说这些话,玄烨都会好好的听着,也很虚心的受教,也并不觉得太皇太后说得不对,相反觉得太皇太后说的很有道理,他都一一记在了心里,可如今再听,却觉得太皇太后这些不那么耐听了,他觉得,太皇太后说得那些话,已经不适用于他现在的境况了。
不过,他不会傻到把心里想的这些话说出来,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他也不想把自己的话说出来驳斥她,免得让她生气,若是气病了,反而生事。
“是,孙儿记住了,”
玄烨很乖巧,但却不肯妥协,“皇祖母不知道,朕之所以对钮祜禄氏这样,是因为钮祜禄氏曾经希图谋害朕的子嗣,朕可以容忍她娇蛮,皇后也可以容忍她挑拨嘴碎,甚至可以不计较她的那些小心思,但是朕不能装作对这件事视而不见。在马佳氏怀孕的时候,钮祜禄氏就一而再再而三的使手段想让马佳氏难产,那些手段已经不仅是用脏来形容的了,若非皇后警醒,只怕马佳氏的大阿哥根本生不下来了!”
“后来,钮祜禄氏见害大阿哥不成,就改为毒害马佳氏,她想害死马佳氏然后顺理成章的抚养大阿哥,朕怎能让她如愿?所以,恕孙儿不能答应皇祖母的要求,即便将来大封后宫时,朕也不能给钮祜禄氏封妃,朕也已经想好了,钮祜禄氏这一辈子,都只会这样,做个有名无册的妃子,朕也不会将她打入冷宫的,也不会冷落了她,但是她这一辈子,都别想着再有出头之日了。至于佟佳氏的位分,皇祖母也不过太过操心,如今离册封还早得很,皇祖母就和朕一道看看再说罢!”
玄烨说的这些事情,孝庄多半都是不知道的,自从玄烨亲政珠锦主理后宫之后,她就不再管这些事情了,有时候也能听苏麻喇姑说一些,但多数时候,为了表示她放权放得很安心,她也不叫苏麻喇姑去打听那些事,反正玄烨和珠锦都是好的,不可能处理不好这些事的。
是以她听了玄烨的话震惊不已,她绝没有想到钮祜禄氏竟胆大妄为到做出这些事来,一时间心中也厌恶了她,反而觉得玄烨的处置很是妥当了。
一旁的苏麻喇姑见此情景,生怕太皇太后又说出别的什么话来,她在一边看得清楚,太皇太后说那些话的时候,皇上拧眉,看似是有些不悦的,因此趁着这个空当,苏麻喇姑忙道:“老祖宗一说话,就把什么都给忘了,老祖宗难道没瞧见么?皇上额头上有伤呢,皇上和老祖宗一说起政事就没管这个,奴婢可是瞧在眼里的,方才趁空去宣了太医来,想必这会儿也快到了,皇上且喝一口热茶,等等也就好了。”
苏麻喇姑提起这个,孝庄方才想起来,也忙问道:“这是怎么弄的?是方才擒鳌拜的时候伤的吗?”
孝庄刚想要仔细看看,玄烨却站起来笑道:“倒是有劳苏麻姑姑了,朕不疼,这会儿早就没有感觉了,且不过是一个小玩意儿砸了一下,没有大碍的,也犯不着请太医。”
他一站起来,孝庄自然也就看不成他的伤口了,给孝庄行了礼,玄烨又道,“布库队里有不少人都受了重伤,孙儿还要去看顾他们一下,鳌拜的事情了了,也是时候该给他们论功行赏了,孙儿就不打扰皇祖母休息了,孙儿告退。”
玄烨都如此说了,孝庄岂有不准的道理?
只得讪讪的收回手,道:“这样也好,那边想必也有太医,叫他们瞧瞧你的伤,我也不拦着你了,你去罢。”
玄烨带着一众人又走了,苏麻喇姑出去送了,转回来看见太皇太后还坐在那里,忍不住道:“老祖宗素日里那样会说话,怎么今儿尽说些皇上不爱听的呢?老祖宗若是不说皇后也就罢了,这一说皇后,皇上就恼了,这拔脚就走了,连额上的伤都不给瞧了,可见是老祖宗的话气着皇上了!”
言罢,又叹道:“纵使老祖宗想要跟皇上提个醒儿,说起皇后也得说的和软些呀,这会儿闹成这样,这高兴的事儿也成了不高兴的事儿了!老祖宗您自个儿又能舒服么?”
☆、第106章
“我这不是瞧着皇上不对劲儿,就想着给他提个醒儿么?”
见玄烨拔脚就走了,孝庄心里也不大舒服,“我还不是怕他走了福临的老路么?当初福临那个样子,你又不是没有见过,玄烨这孩子虽说从小是我教养长大的,那些话我也是从他小时一直说到现在的,但他到底也是福临的孩子,我怕他也是跟福临一样的性子,你也知道的,不只是福临,太祖太宗一路过来的皇帝,又有哪一个不是情种的?这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啊,个个都是情深意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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