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医生说话从来不懂得委婉,但在外面已经很少像现在这样直接开口刺别人了。唯独家里的顾先生还有这个“荣幸”,孤独又幸福的享受着这独一无二的特权。
顾深看了不近人情的许医生一眼,两人彼此静立着对峙了几秒钟,最后年长的本着爱幼的原则,妥协道:“行,不发朋友圈就不发朋友圈,你怎么开心怎么来。”
许柯看着这人一脸深知悔改的样子,心存疑虑的鸣金收兵了。
结果刚消停没两天,他偶然无意中翻出来某人的微博账号,里面最新一条动态是:“许医生不让发朋友圈,没关系,咱们微博接着更。”
许柯一头黑线:“……”
妈的,谁来把这货给我拎走?
除了一些问题不是很大的坏毛病之外,严格来说,顾老板本人还是一位相当称职的二十四孝男友的。
一日包三餐,每天负责接送许医生上下班,从不迟到误时。没事的时候就打开食谱学学新菜,厨艺水平直逼五星。
许柯周末放假的时候,就带着顾深一起出去转一转、玩一玩。他们去逛许柯之前就读的大学,一起在学校篮球场上和那些没毕业的年轻小子打篮球,一起在学校外面的兰州拉面馆吃上一碗味道陌生的热乎拉面。
这次,终于有人记得帮许柯加醋,尽管他现在已经很能吃辣了。
这种日子逍遥的简直像神仙一样,一过起来就想它能这么一直没完没了的持续下去。
他们用了九年的时间来放空自己,来忘记那些溃于骨血的深烈磨痕。最终终于于时光深处拾回彼此,幸好,再回首彼此依然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时。
*
北京的天气一到冬天就骤然冷冽下来,下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天地间茫茫一片,冻得人不知东南西北。
它的这种冷不似南方的湿雾小打小闹,顾深出门一趟简直命都冻没了半条。
顾深在南方生活了二十几年,饶是他身体素质再好,也没有在短时间内迅速适应北方陡峭严寒的能力。
于是在第一波寒潮到来之际,他首当其冲的中招了。
顾少爷头昏脑涨,双目失神的半坐在床上,嘴里像叼糖一样叼着支温度计。
许柯倒了杯热水,推门进来,看着他没精打采的样子,重话都没法说的出口,“温度计含多长时间了?”
顾深伸手把温度计取下来,匆匆看了一眼,“38度2。”
许柯把温度计从他手上拿过来,看着他搭在被子外面的手,“手伸进去,被子盖好。”
顾深乖乖的应了,他看了眼时间,声音蒙在被子里,瓮翁的响起来,“你今天不上班吗?”
“请假了。”许柯皱眉,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吐?要不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不去不去,”顾深之前动过两次不大不小的手术,彻底被医院搞怕了,他第二次出院的时候曾经发过誓,这辈子要是得了吃药就能治好的病,绝对不会去医院打针。
“我其实没事,吃点药蒙头睡一觉就好了,你上班去吧,不用特地留下来照顾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顾深平常说话的嗓音沉沉的,听起来就很有磁性。感冒后说话总是带着鼻音,每个字的尾调都在往下沉,听起来就透着一股憔悴和疲惫。
“嗯?”他看着许柯没动也没说话,出声问道:“怎么了?”
许柯看着他,心里突然溢出一种久违的叫做“心疼”的情绪。
喝酒喝了个胃出血,做手术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有人陪着吗?
疼吗?
当时……有想我吗?
许柯坐在床边,专注的看着顾深,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前倾,将额头贴住顾深的额头,紧紧的靠在一起。
这个姿势,他们几乎是脸对着脸,许柯的唇抵靠在顾深的唇上,说话都像是在接吻,“深哥,你知道你昨天晚上做梦了吗?”
顾深浑身都在发烫,被许柯这么抵着,后背都开始在发虚汗。
他微微侧了侧头,许柯的唇就落在他的脸上,然后他才哑着声音说:“不知道,我做什么梦了?说梦话了?”
“说了,”许柯低声喃喃着,伸手将顾深的头摆正,薄唇轻擦过顾深的唇线,缓声道:“你知道你当时说了什么吗?”
“……”
从读书那会儿顾深就看出来了,许柯哪是什么冰山,内里明明是缠人的妖孽,会勾人的紧。
他被勾的心火难耐,终于忍不住狠声道:“离我远点儿,感冒了,传染!”
许柯笑出了声,自顾自的沉声低语道:“你昨晚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总共叫了32声。”
顾深此刻很想找个地洞钻出去,他沧桑无奈道:“柯儿,分分情况好吗。我要是没生病现在就该起来干你了,这些话能不能等我好了再说?非得挑现在撩我?嗯”
许柯的手伸进被子,非常有目的性的找到了目标位置,他隔着裤子耍了会儿流氓,快把顾深逼疯了。
许柯笑了笑 ,压着声音说:“没错,就故意挑现在招的你,你能拿我怎么办?”
顾深躺平了,他在虚虚实实的冰火两重天中出了一身的闷汗,到最后翳张着双眼,眼尾发潮的看着许柯,“我是不是这阵子又有哪儿惹到你了?宝贝儿,你这到底想干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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