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后院是三面环形的屋子,一共六间,每间两人,应当就是她们的学舍了。学舍前还有那日的小娘子在同她招呼,季心心甜甜的回以笑容,感觉对未来的日子也有了些许期待。
进入分配好的学舍,便见两张不大的床架,上面挂满帐幔,层层叠叠,给彼此保留了一丝隐私。左右两角是各自放置衣物的箱柜和予以遮挡的屏风,中间便是公用的案桌,生活用具也应有尽有,季心心很满意。
她放下行李正欲整理便听见门口吱呀一声,季心心转头望去。
——原来是御史大人家的千金,前些日子在宴会上有隔阂的周嫣。
“好巧啊,以后我们就是舍友了。”季心心莞尔一笑,继续收拾着衣物,先前因绕路,耽误了好些时辰,如今她来得最晚。
周嫣一直踌躇着,神色有些怪异,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季心心转过身发现她还在门口站着,便出声问道:“怎地还不进来?”
周嫣踌躇着,神情也有些怪异,季心心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看她轻抿下唇,欲言又止,连眼神中都带着怯意。
季心心一心惦念着收拾随身衣物,无心顾虑周嫣的情绪,便转过身去,周嫣刚准备说出口的话又咽了进去。
她收拾完衣服坐在凳椅上,竟有些喘气,端起桌上的茶水,直直饮了几口,才解了渴,竟忆起整个下午都未曾饮水。
周嫣终于整理好心情,走到季心心面前坐下。季心心抬头,只见她又局促的站了起来。
季心心以为对方被自己方才粗鲁的喝水举动给吓住,便朝她解释:“我就是渴了,白白多走了好些路,不要介意。”
周嫣看着如此真性情的她,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上次宴会上的事自己已经反省了,可当知道舍友是她时,又开始别扭起来,自己这般小气,与她大相径庭,总会让人想到自己的痛处,不敢面对。
“季心心——”
季心心闻声抬头,只听到她丢下一句“抱歉,我和别人换了学舍。”便匆匆离开。
季心心一脸木讷,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哪里吓到了她,都不敢和她在同一屋檐下。
很快就来了新舍友,她看着门口站着的女子,脸上一副淡淡的神色,长眉细眼,秀挺如莲……季心心站起身朝她走去,发现对方竟比自己高了一个头。
“季心心。”
“林听。”
听到林听二字,季心心瞳孔都放大了些许:“我知道你,你的名字很好听。”也很好记,江氏唠叨的同窗人物,自己转眼就忘了,唯独林听,不仅好记而且也因为她的经历更出彩。
林听师从大家,十岁时便靠着一手好画功扬名在外。不仅如此,更让季心心激动的事是林家乃当今的首富啊,首富之女啊,比世家好多了,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正是她所羡慕的。
“闻名不如一见。”季心心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林听看着嘴角笑容还未散去的季心心,瞳孔里还倒映着自己,竟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脾性,方才周家娘子提出换学舍时,自己还有些犹豫,可爹爹的唠叨就在耳旁,又不得不从……
商人终究是商人,爹爹一直念叨别以为进了女学就人人平等,实际上还是有尊卑之分,自古以来阶级就是一道鸿沟,想要跨越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入了女学就能改变的。自己能入选已是天赐,要谨记感恩,行事也要低调。
林听朝季心心施了一礼,道:“往后请多指教。”
水平测验
第二日晨曦微露天微亮季心心便起了身来,她素来不喜赖床,现如今穿着中衣坐在妆奁前发呆,大概是醒得过早,脑子还未清醒。
一双明眸秋水,没有平时的半分清明,显得水雾又迷茫,满头青丝顺香肩顺流下贴服在两旁,呆愣着坐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她貌似不会梳头。
自己的一双笨手只会提拉端捧,一点精细活儿也奈何不了,当年穿来时,也正是因为不会梳发才扮作男儿身,后被季家找了回去,日常梳洗都有专人伺候,也用不着特意去学了。
她看着妆镜里不着一钗的青丝,再看着还在熟睡的室友,耸了耸肩,只道罢了,披上外衣准备去屋外醒神练身。
穿过学舍,迈入后院,因着太早此刻也只有几只早起的鸟儿啾鸣,她深呼吸一口,将清晨清甜的气息带入腹中,开始准备晨练。
华大家曾言:古之为引导术者,熊经鸱顾,引挽腰体,动诸关节,以求难老。
这五禽戏看似化繁入简,实则难之,讲究天人合一,身动心静,可使人神气内和,形体外柔,以外力调引,经络使全身肌肉和关节骨骼都得到放松。
随着动作的深入,季心心的呼吸也逐渐加强,腹间的起伏牵动着内脏的蠕动,她感觉额间已经微微出汗,也有些饿了。
等做完最后一个步骤准备回屋,发现院门处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她不做多想,准备洗漱朝食。
待进膳房,发现人已差不多到齐了,自己因为梳妆耽误了好些时辰,不敢再多耽误,领了饭食,找了一张无人的饭桌坐下开吃。
朝食的种类繁多,季心心取得也多,有香甜软糯的甜粥和蒸饼以及一份蔬菜。因晨运使得胃口大开,她开吃了起来。
正当吃得津津有味时,有人过来打招呼,是御史中丞家的女儿贺凝心,她朝季心心甜甜一笑,道:“我在这儿坐下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