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心心看着侧前方的郑雅宁,她正在与三皇子交谈,举止仪态规矩无错,但上半身自然向后倾斜,并且手中的帕子一直从左手换到右手,右手换到左手。
看起来十分抗拒。
郑雅宁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厌恶极了,她在太学时一而再再而三的避开他,还是被他厚脸皮的找来,借着品茶乘虚而入,但碍于爹得面子不得不从。
她早已表明心有所属,爹爹却不许,说大皇子患有残疾,站起来无望,再加上两人年岁相差8岁,更是不配,让她消了这心思。宫中的淑妃娘娘总是借机唤她入宫,目的再露骨不过,不过是她身后的开国侯府。
永安的小娘子都死绝了吗?盯着她不放,烦都烦死了。
“郑家妹妹,若是在太学遇到难题,不妨来找本王,本王自当鼎力相助。”
郑雅宁将帕子换到右手:“多谢三殿下,不过至今为止,还没有难题能困倒我。”
祁泰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话题被她堵得死死的,若不是母后之命,何苦厚着脸皮屈尊来讨好此人,他祁泰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用不着在这里同她虚与委蛇。
“妹妹天惠聪颖,自然不在话下。”
郑雅宁听着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妹妹,有些反胃,他们两家还是在前朝有过姻亲。
突然想到那日在膳房前,季心心对他甩脸的样子,有些羡慕,她转头看到梨花下季心心正看着自己。
“三殿下请自便,季小娘子回来了,容我去接待。”
离开祁泰的郑雅宁,深深呼了口大气,终于不用在装模作样了,她将手帕塞进袖里,去找季心心。
季心心看着她款款而来,笑了笑:“一来便翻了天了。”
郑雅宁知道她方才去如厕了,自嘲道:“惹你看笑话了。”
自从那日在膳房交代后,季心心便觉得两人间的感觉变了,虽然她不知道郑雅宁为何告诉自己,她喜欢祁湛,但她们之间不再剑拔弩张,碰到面还会点头示好。
郑雅宁也开始重新审视她,竟发现她很多不曾注意到的优点,比如季心心从不在人背后嚼舌根,为人坦诚,不会就是不会,不会因为面子而委屈自己,还有她虽然话少,但每一句都是真情实感,从不说假话。
她饭量大,却从不遮掩,每次该是多少便多少,还会主动帮忙其他学子,帮她们提重物,明明她自己也是千金小姐,却坦荡的很。
以前只觉得她粗鄙的很,看哪里都不顺眼,可如今看哪里,哪里便是优点。
甚至她早晨还会偷偷看她练习五禽戏,觉得她一举一动都透着魅力,自己也偷摸着私下练习了。
“你府中的茅殿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哈哈……”郑雅宁掩嘴笑着,解释道,“其实,我烦的很,这间茅殿还是先祖在世时修筑的,那时风靡前朝风俗,讲究雅致,可是苦了我们小辈,如厕后还要沐浴。”
季心心撇撇嘴:“宫里也不见得有这般豪气。”
郑雅宁还是笑,自从改观后,见到她嘴角便不自觉上扬:“那你是没见过行宫的茅殿,有五层高呢。”
季心心长着嘴,惊讶茅房文化如此淋漓尽致,与现代的澡堂文化有过之而不及。
就在此时,三皇子祁泰又凑了过来。
郑雅宁看到,连忙拽着季心心转身,意欲离开。可就是这转身,让祁泰愈发反骨,偏偏就赖上她俩,不,是季心心。
祁泰看着背对自己的少女,青丝如绢,而青丝上的发带薄如蝉翼,缀着润泽光亮,阳光透过留下点点碎金。
是通灵金光冠上的冠带,此间世上只有一支,就在她的头上。
十五岁那年,二哥祁昱成年后的第一件差事便卓有成效,成绩斐然,在朝中声名鹊起,父皇极为欣慰,在朝上当众赏赐不够,私下还在家宴中赞赏,更赐于通灵金光冠。
这顶金光冠传闻,乃前朝手工大匠白大家所制,献于灵慧王,赞扬其功德。灵慧王天资聪慧,通晓天地,心性善良,自愿放弃皇位,辅佐新皇,其功绩卓卓,为百姓为朝廷鞠躬尽瘁,是世人之崇拜的楷模。
冠的制式独一无二,上面的宝珠乃东海传闻中,只有有缘人可见的仙灵岛所产,仅此一颗,再无其二。而制冠的金体,是青光金矿的第一批,至精至纯。冠带更是由特养的蚕宝所吐丝而做,以如今的工艺,再也没有比它更薄更轻的。
如此贵重之物,就在她头上,令他不得不匪夷所思。
二哥祁昱收下赏赐后,便没有见他戴过,只有几日前接待异国皇帝和使臣时才第一次见到。
说起来也是那日,听闻二哥出入太学,拜访周崇州夫子,接着林起便被叫去夫子堂训斥。
祁泰眸光微变,晦暗不明,波涛汹涌。
他顿了顿,喊道:“请季小娘子留步。”
西山狩猎
季心心转身,看着面前的人。
他年方十七,与自己同年,面貌柔和温敦,眼梢却有两分掩饰不去的狡黠,他眯着眼睛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自己,叫人不喜。
“听闻季小娘子喜好运动。”
祁泰打听过十二女学子的来路,加上季大人政绩卓越,自然对季家多有关注,他笑笑:“先前听说有位小娘子在清凉苑展示过五禽戏,想必就是季小娘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