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珠心中有气,眼看着蔡碧云走到那深雪隐藏的台阶处,终究没有开口提醒。
“哎哟!”蔡碧云脚下不察,只觉得自己踩到什么滑溜溜的东西,身子不稳朝旁仰去,事情发生的太快,她甚至没来得及挣扎,脸便先挨着了地,此刻面上火辣辣的疼,她伸手一摸,手上是刺目的鲜红,蔡碧云嘴唇有些颤抖:“血。”
她急急忙忙起身,可脚似乎扭伤了,怎么也站不起来,她大叫道:“来人啊,唐明珠……”
她转身一看,回廊上哪里还有唐明珠的影子,蔡碧云又气又怒,一巴掌拍在身旁的雪上,叫她站在这,又没叫她走,蔡碧云坐在雪地里,不知所措,此刻人大多都在前院,这地方离二哥的书房还远着,不知道几时才能有人发现她……
唐明珠躲在暗处看着,上辈子蔡碧云赠她满身污名,一条长疤,如今也算老天开眼,还她一报,若非看在蔡老夫人的面子上,绝不会这般便宜她。
她冷哼一声,转身溜进内院。
按着记忆里的路线往林子深处走,找到了那方洗墨池,风雪卷着落梅,美的令人心颤,果然是私会的好地方。
上辈子到了后院,蔡碧云也是这样让她在原地等着,唐明珠觉得无趣,见梅林开的正好,抬腿便往里走,谁知正撞见唐明菀和一个男人纠缠,可惜还没等她看仔细,那男人就跑了,她要去追时,却被唐明菀拦下了去路,唐明菀恶人先告状,质问她为何跟踪自己,而后两人便起了争执。想起那一次,唐明珠真是头都大了,她历来不善跟人吵架,唐明菀那么一问,她便脸红脖子粗的跟她争论起跟没跟踪这个话题,全然忘记了那野男人的事。
再后来,争吵声引来了人,唐明菀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跳下洗墨池,众人将她救上来的时候,她一张脸冻得发青,整个人都已经昏厥过去,看起来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唐明珠整个人都愣住了,傻站在一旁干看着,大夫说唐明菀身子孱弱,再晚一点,人就没了。
可唐明菀终究是醒了,不仅醒了,身子还养得越来越好了,半个月不到,就能生龙活虎地到处参加诗会了,后来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说她狠心将长姐推下了水,等她知道再去反驳一切都为时已晚,旁人只当她是狡辩,毕竟谁会用命去陷害别人呢?
这事要不发生在唐明珠身上,她自己也这么想,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可唐明菀她不正常啊,她就敢用自己的命去赌,唐明珠错过了澄清的时机,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这些年在罗氏和唐明菀的努力下,她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样,有了这档子事,唐明珠那微不足道的名声更是雪上加霜……
当初那野男人跑得快,没捉到现行,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季舒言了。
左右都是要退婚,自己何不先下手为强,总不能便宜都让他们占了,委屈全都自己受,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事情闹大,当众退了季家的婚,季家没理由不允,就算抹了季家的面子,过错也全在他二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可真是两全其美。
只是回去免不了要遭父亲和罗氏的责骂,那自己就装“不懂事”好了,反正,在他们眼里,自己“不懂事”惯了。
未时两刻,唐明珠早早进了梅林,猫在一块巨石后,为防止唐明菀故技重施,她特意找了两个目击证人,未时三刻,梅花正好,他们可千万要记得啊。
雪越下越大,已没过了脚踝,唐明珠的鞋袜全被濡湿了,两只脚冻得生疼,她见四下无人飞速脱了鞋袜,将脚捧在手心里揉搓着,浑然没有注意到对角的假山上,一双眼睛正看向此处。
唐明珠将脚缩在披风下,不停地搓着,冷风吹过,她觉得自己的鼻子都要给冻掉了,两眼一酸,竟隐隐有些要被冻哭了的样子,她暗暗给自己打气:再坚持坚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奈何风雪愈发大了起来,狗男女和证人均未来。就在唐明珠想放弃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人声。
终于来了!
她慌忙穿好鞋袜,探头往外看去,她眼前霎时一亮,来人正是唐明菀。
她那身绯色披风,在大雪中和红梅交相辉映,别提有多显眼了,再加上此刻她将披风的兜帽戴起,更带了几分柔弱之姿,再看季舒言……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唐明珠险些跌了出去。
哪儿有什么季舒言,跟在唐明菀旁边的男人一身灰色棉袍,背影略显臃肿,单从体态来看,这人比季舒言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难道是自己搞错了?
唐明珠疑惑万分,可下一刻,便听到那男子说:“可想死我了!”
说罢便捧起唐明菀的脸,猛地亲了上去,而唐明菀半点反抗也没有,双目微微一闭,似乎特别享受……
两人浑然忘我,一旁的唐明珠浑身血液轰然冲向头顶,大脑有一瞬空白,这对狗男女在干嘛?
——在亲嘴?
唐明珠自小被罗氏挑剔着长大,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都守着,生怕行差踏错,偷情这种事对她来说就跟传说似的,谁知道活生生发生在自己眼前,还是一个对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身上,这对她的冲击不亚于她能死去活来两辈子。
两人逐渐忘情,亲得难舍难分,不时发出暧昧的“啧啧”声,这还不是更放肆的,那野男人的手,居然从唐明菀的后腰移至下摆,如游鱼一般滑入那胭红的料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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