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掐指算了算,这两天那野男人又该传画进来了,该怎么不经意间曝光这段见不得光的奸情呢……
果然不出她所料,隔天便见香屏抱着画进了府。
唐明珠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地躺在藤椅上,不由地感叹自己神机妙算,她顺手拈了个包子塞进嘴里,继续盘算自己的捉奸大计。
她历来与唐明菀不合,贸然去和唐宴说,他未必肯信,若被唐明菀知道,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还是要稳妥一点,她如此想着,心里慢慢有了主意。
正思索着,那厢唐明菀带着人出了院子,她轻装简行,瞧着不像是出府,果然一路往厨房去了,她无意识自语道:“这是要做什么?”
香屏探头看了一眼,有些鄙视唐明珠:“去厨房能做什么?”
这可稀罕了,唐明菀从小到大被罗氏养得十指不沾阳春水,生怕糙了那双手,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不过看了野男人一幅画而已,就要亲下厨以谢君恩,有那么感动么?
不过,很显然,她又低估了唐明菀。
巳时,大门口吵吵嚷嚷,热闹非凡,季家二老带着季舒言前来拜访,唐宴携罗氏亲自出门迎接,唐明珠这才知道,自己委实目光短浅,唐明菀此番哪是为了那野男人,分明是着急在季舒言面前装贤惠呐。
唐明珠忽然悟了,这厢与情郎丹青传情,那厢侍郎公子也不能冷落,给野男人温香软玉抱满怀,为季舒言洗手作羹汤,都是独一份的,可谓制衡有道,顾此及彼,这境界,等闲女子大概一辈子也追不上。
“有点意思。”她嗑着瓜子远远瞧着,忽然觉得自己的计划可以再升华一下,兴许可以一箭三雕。
她将瓜子扔回盘子里,起身抖落了零星的瓜子皮,虽然非年非节,也不知道季家纡尊降贵来拜访个什么劲,但既然来了,总得送他们点惊喜。
她回房挑挑拣拣,特意选了张淡绿色花笺,又用水化开了胭脂,抵着额头思索了半晌,蘸笔写了几句酸诗。
这诗耗尽了她毕生所学,唐明珠自觉酸得牙疼,多看一眼都会觉得头皮发麻,不过倒是符合唐明菀的性子,她吹干笔迹,卷成团儿握在手里,便出门去了。
正厅里
两家长辈正说着话,唐明菀款款而来,温文有礼地朝季家二老福身一拜,轻声道:“听说季伯伯和季伯母来了,侄女方才在后厨准备糕点,来晚了些,伯父伯母见谅。”
历来这种场合,罗氏都是无视唐明珠的,除非唐宴提起,否则绝不会差人来叫她。趁他们说话间,唐明珠从回廊的偏门偷溜进来,躲在屏风后悄悄看着。
季家二老亦对唐明菀赞不绝口,罗氏更是乐不可支,一番寒暄后,唐明菀叫下人送了她做的糕点进来。
罗氏看着唐明菀,有些幽怨道:“平日里连爹娘都吃不着,今日怎地舍得拿出来了?”
唐明菀低眉敛目,淡笑不语,脸颊微微晕红,尽显羞涩之姿。她什么心思全都写脸上了,众人心照不宣地笑着,当下不再多说,纷纷拿起糕点品尝。
季舒言也取了一块,刚一咬下便觉有异物咯牙,他微微一愣,以袖掩唇将那糕点取出,只见糕儿的夹心藏了一枚花笺。
这糕点是明菀做的,莫非……
季舒言心思一动,趁人不注意,将那花笺摊在掌心,齐整的簪花小字跃然纸上,三十二字,字字清明。
慕君风采,寤寐难忘,
以笺代语,欲诉情长。
明日隅中, 清水深巷,
盼君一顾,怜我思狂。
这是明菀约他相见?他抬头看向唐明菀,发现唐明菀的目光也正扫向此处,两人四目相接,唐明菀脸色愈红,赶忙低下了头,季舒言自觉会意,唇边漾起淡笑,悄悄将那花笺揣入怀中。
唐明珠看到季舒言的小动作,不由地松了口气。方才她握着花笺出门后才开始发愁,这玩意儿要怎么送到季舒言手里,谁知她才去厨房转了一圈,就发现了漏子。
唐明菀这个人往好听了说,叫心细如尘,往难听了说,就是爱折腾。
旁人做几样糕点,大多是每样装一个盘子,然后端上去给人品尝。可唐明菀不这样,她折腾了一早上,将所有糕点按厅中人数分成几份,又按各自的身份选择装盘,比如长辈的瓷盘就用大朵靛蓝雕花,给季舒言的就是玉瓷净盘,底部嵌以青竹点缀,象征君子如风,既全了礼数又不显突兀,还能让季舒言感到一丝丝与众不同,如此细致入微,体贴用心,试问天下哪个男子能抵抗得了啊?
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正因为如此,唐明珠轻易便找到了给季舒言的那份糕点,才能将那花笺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至他手中。
这事已成了一半,唐明珠心情极好,悄悄退出厅内,哼着曲儿回自己院子去了。
第二日,唐宴照例出门谈生意,才刚跨出大门口,便看到自己的小女儿与一陌生男子站在墙角下说话,那男子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唐明珠笑意连连,半点矜持也没有,唐宴不由大恼,正要开口叫住她,谁知道两人一转身肩并肩往巷外走了。
唐宴心下疑惑:怎么就跟着走了,明珠这孩子不大拘礼,可别给人骗去了。
当下也顾不上什么生意,抬腿跟在二人身后。
唐明珠想了一晚上,才想到这么个办法将唐宴引过去,于是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出门花钱请了个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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