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上就要开春了,可得抓紧了!”罗氏笑道。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要将唐明菀嫁过去,从来没考虑过她的感受。她暗暗捏紧了拳,越来越用力,至极致时蓦然松开,不是早就知道了么,还在意什么呢?
唐明珠冷眼看着他们相谈甚欢,想要唐明菀顺利嫁进季家,哪有那么容易?
“等一下!”她搁下筷子,说道:“爹爹,我记得跟季二公子有婚约的人是我呀?”
她故意放柔了语气,她爹吃软不吃硬,上辈子吵成那样也改变不了什么,这辈子她得学会以柔克刚。
唐宴沉默不语,罗氏捉住唐明珠的手,口里说着和上辈子一样的话:“其实当初那桩婚事,是结两姓之好,舒言和明菀也是两厢情愿,再说长姐未嫁,怎么也轮不到妹妹呀!”
上辈子唐明珠已经被他们恶心透了,这辈子巴不得跟季家没一点关系,她抽出手,说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我和季公子这桩婚约横在他们二人之间也不得劲,所以还先把婚退了,再来和姐姐提亲吧。”
“大可不必这么麻烦,都是自家人,又何必……”
罗氏话没说完,便被唐明珠打断:“这恐怕不行,之前蔡老太太六十大寿,曾问过我是否定亲,我就说我母亲在世时,曾跟季二公子指腹为婚,且有信物为证,要是就这样不明不白让他俩成婚,别人会说我们两家没规矩的!”
她这一番话直接将两家的声誉拉下水,上辈子她爹就在乎这个,这辈子看他怎么办!
“你就这么说的?”罗氏猛然将筷子拍在桌上,尖细的嗓音充满了斥责。
唐明珠点点头,又道:“这也不赖我啊,蔡家那是文坛的泰山北斗,他们老夫人问话,我还敢撒谎不成?再说了,我又不知道他们俩搞在一起了!”
“明珠!。”她措辞难听,唐宴瞪她一眼,开口制止了她,然后转头看向季舒言,两人对视一眼,大约在权衡利弊。
唐明珠悻悻闭了嘴,顿了顿才道:“哎,这事坏就坏在,当时除了蔡老夫人,还有满堂妇孺,指不定谁就往心里去了呢。”
“都这么久了,这么点事谁还记得?”罗氏嘟囔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想想母亲前几天还提到张员外家一桩丑事,那都是五年前的老黄历了,您尚且记得这么清楚,谁又能保证别人不记得呢,难道母亲要拿两家声誉来赌么?”唐明珠又将话头抛了回去,看着罗氏气绿的脸,她心里一阵痛快。
“我——”罗氏刚一开口,便被唐明菀拉住,她转头说道:“可是咱们也要为季家想想,伯父在朝为官,如此折腾,只怕对伯父的官声不好。”
“那你这婚事便只能作罢了!”唐明珠笑道,说罢转头看向唐明菀,只见她阴郁着一张脸,满是不悦之色。
方才还铿锵有力地说季家有顾虑便绝不勉强,现下却这副神情,到底还是舍不下季夫人的位置,唐明菀啊唐明菀,那点小心思终究还是藏不住,看来她还得再添把柴,把唐明菀的火烧的更旺些才行。
唐明珠继续道:“其实,指腹为婚这种事原本就荒唐,儿女长大后各自有了自己的想法,取消婚约这很正常,即便是皇上来了,也挑不出错来,但若是糊涂办事,反而会授人以柄。”
唐明珠的意思很明白,若真为季家着想,唐明菀就只能受这份委屈。
“你——”唐明菀果然气极,她若不同意,以后季家若因此事惨遭弹劾,都会怨怪在她身上,可若退婚再提亲,别人会怎么说她?历来世人对男人无限宽容,对女子却极为严苛,季舒言顶多担个年少风流的名声,可她却会被骂抢了妹妹的婚事,无耻下贱,两家的声誉绑在一起,分明是逼着唐宴帮她……
果然,唐宴道:“明珠说的也有道理,贤侄怎么看?”
“也只有如此了!”
唐明珠松了口气,这么简单就解决了,上辈子,她那性子撞得头破血流,这次,也算是成长了一回。
唐明菀气愤不已,那一双眼睛红的要吃人,她豁然站起身,两行清泪滚滚而下,委屈不已:“爹,那菀儿怎么办?”
唐宴脸色顷刻沉了下来,季舒言脸色也有些许不豫,唐明珠心里好笑,既想要名声又想要排场,天底下的便宜事总不能都给你一个人占去了。
她学着唐明菀的语气,继续火上浇油:“为了两家的声誉,也只能委屈姐姐了,要不然,你还是另换一门亲事吧。”
如今她们能选择的男人里,还有谁比季家公子家世更好的,换一门亲事,唐明菀断然不肯,她气得半晌说不出话,罗氏见状,忍不住开口道:“老爷,咱们也得为菀儿想想,她……”
唐宴横她一眼,罗氏立刻噤声,唐宴冷冷说道:“她也该懂事些了。”
唐明珠心里那个痛快,就差捧腹大笑了,上辈子的憋屈终于轮到她唐明菀尝了。
唐明菀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唐宴宠她纵她,在唐家她处处压唐明珠一头,如今爹爹竟半点不顾她的声誉,唐明菀忍无可忍,冷着一张脸说道:“女儿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说罢甩下众人离去,罗氏也起身告退,追着唐明菀出去。
唐明菀出到院外,便停住了脚步,似是在等什么人。果然片刻后罗氏出来,她追过来轻斥道:“明菀,你今天怎地如此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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