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等的就是这句话,她面上满是愁色,支支吾吾说道:“还不是明珠,大半夜不睡觉,她……”
“她又怎么了?”唐宴最见不得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捏着眉心只觉头疼,人家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他家里不多不少刚刚好,整日都有说不完的烦心事。
“您自个儿看吧。”罗氏叹息一声,冲门外招手道:“把人带上来。”
随即唐明珠和贺明琅便被带了上来。
一男一女,大半夜不睡觉,这些关键字连起来,任谁都会浮想联翩。
“爹,你别听她胡说,根本不是那样的。”唐明珠被扭送上堂,一看到唐宴忙分辨道。
这是家事,也是丑事,一旁季靖安忽地干呕起来,边呕边道:“我不行了,我得先回了,咱们改日再聚。”
唐宴自然也知道,这是老友在全他的脸面,当下也不作挽留,命家丁送好友回府。
送走季靖安,唐宴随即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意会,将所有下人都清了出去,远处隐约传来沉重的关门声,明明没什么不寻常,却震得人心头一颤。
堂上除却贺明琅一个外人,便都是唐家人。
罗氏理了理头发,说道:“到底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这么大的事我可管不了,还是请老爷亲自定夺吧!”
“啪——”罗氏话音刚落,唐宴一把便将桌上的茶具扫下,吓了众人一跳。
那茶杯堪堪砸碎在罗氏脚边,唐明珠欲要开口,却被罗氏抢了先,她上前一步,抚着唐宴胸口劝道:“当心身子,如今这局面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让明珠先嫁出去,到时候咱们再使点银子,把这事压下去……”
“你闭嘴!”
“你给我闭嘴。”
两声厉喝同时响起,一声来自唐明珠,另一声则是来自唐宴。唐明珠捏紧拳,她可算明白罗氏打什么主意了,她是要绝了她所有的后路。
唐宴铁青着一张脸,那神情比腊月的冰雪还凉。罗氏一脸不敢置信,她这才知道,唐宴这通火朝的不是唐明珠,而是她自己。
她跟唐宴青梅竹马,打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婚后十多年唐宴更是宠她入骨,从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更别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砸东西给脸子了。罗氏又气又怒,委屈道:“你女儿偷人,你冲我吼什么?”
“我不仅要冲你吼,我还该给你两耳光,这种事当时差人去唤我时为什么不说清楚?”唐宴质问道。
罗氏哭哭啼啼,捏着帕子抹眼泪:“我怎么知道你会和亲家一起来,我还不都是为你留面子么!”
“你休要狡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当着外人,你胡说八道,明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唐明珠头一次听到唐宴这样维护她,竟没出息的红了眼眶,什么委屈什么冤枉都在这一刻消去了大半。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的,又不是我将他们俩关一起的,你冲我撒什么火,再说了我本来也不想说的,是你自己说的这里没有外人,现在反而全怪我头上了,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罗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哭闹不止。
往日唐宴见她眼泪涟涟都会过来哄她,今天却不一样,唐宴指着她怒道:“真当我老糊涂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这家里成天乌烟瘴气的,少不了你的份。”
“好好好,我顾着你的脸面还是我错了,我这就去报官,让官老爷把他们沉塘好了。”罗氏哭着往外走。
唐宴一把拉住她,手上毫不留情地将她拽回,说道:“管好你自己的女儿,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私底做了些什么,还要让我给她擦多少次屁股才满意?”
“……”罗氏闻言,脸上的血色顷刻退了个干净,一时忘记了哭泣,唐宴原本心里还抱着一丝期望,但看她这模样全明白了,唐明菀做下的那些腌臜事她原来也是知道的。
“你给我滚出去。”唐宴愤怒地将她推开,罗氏趔趄退出数步,见唐宴是真发了火,当下不敢再闹,赶忙起身出去。
唐明珠看着罗氏的背影,心里那个痛快啊,终于有一次父亲肯站在她这边了。
唐宴信步来到两人跟前,他满身酒气,眼神却已恢复清明,唐明珠正要开口解释,不料却被唐宴抬手制止了,他上下打量着贺明琅,目光如炬,半晌才道:“你是谁?”
“在下贺明琅。”今夜之事他始终未曾开口,好似一切都跟他无关一般。
“哦?”唐宴听到他的名字,面上微微惊讶,“你就是那个一字千金的贺明琅?”
唐明珠面上略略抽搐,这狗男人的名声确实响亮,连她爹都知道了。
贺明琅微微颔首,表示默认。
“你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双亲已亡,孑然一身。”他淡淡回道。
“倒是个苦命的。”唐宴轻眯着眼,将手负在身后,说道:“你好大的胆子,夜闯我唐府,毁我女儿名节,你倚仗的究竟是什么,莫不是以为身后有二皇子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语气平平,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唐明珠晃然觉得,他不是父亲唐宴,而是商会掌舵的唐宴。不过,父亲明知二皇子已被幽禁,别人都巴不得跟他撇清关系呢,还提他做什么?
贺明琅正色回道:“我与二皇子确有私交,但绝不敢以他的名义行任何不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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