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珠闻言一窒,眉心紧紧拢到了一起,这些是贺明琅跟她说的?
“如今二皇子被困罄幽台,行之的仕途也算到了绝路,唐姑娘,以你的身份,根本帮不到他,甚至还会拖累他。”郑姝瞧着唐明珠淡淡一笑,又道:“既然如此,你何不离开他。”
“我为何要离开他?”唐明珠怒极反笑,一大早跑来说这么多话,不就是想激怒她,好让她腾地方么,她看起来有那么好欺负?既然她自己找上门来,总要给她三分颜色看看。
唐明珠收敛了情绪,在郑姝身侧坐下,笑道:“我知道我们家明琅长得好看,他就像那美味的红烧肉,放在桌子上,难免会招些苍蝇觊觎,但我也不至于因为苍蝇沾了一口,就把整碗红烧肉都倒掉啊,你说是吧!”
这是什么破比喻,贺明琅是红烧肉,那自己不就是苍蝇么。
郑姝袖子底下手紧了紧,商贾之女,就是粗鄙。
她忍了半晌,又道:“你这样缠着行之又有什么意思,难道你要他为了你一辈子庸庸碌碌么?”
“有意思呀。”唐明珠伸手卷着自己的头发,颇有几分俏皮,她笑道:“我每天看着他那张脸,就觉得很有意思,他要真能这样跟我一辈子,那也是他自己选的,干我什么事,你要觉得我拖累他,叫他休了我啊!”
“你可知你这是在害他。”
“害他?那也须得他自己说才是。”唐明珠冷睨着她,不知为何,她这副神态,居然让郑姝觉得,和贺明琅有七分相似。
唐明珠心里舒服了,唇舌也凌厉起来,她又道:“其实我也不介意他多个外室或者妾室,你一个官家小姐,不计名分跟了他,说到底也是你吃亏些,既然早晚都是一家人,我这做姐姐的也提点你几句,如今你还没进门,按规矩还是尊称我一句贺夫人,免得传出去,人家笑你堂堂知州千金,不懂规矩没有礼数。”
郑姝嘴角抽了抽,面上满是怒容,半晌才咽下火气,说道:“唐姑娘,我今日来不是跟你磨嘴皮子的。”
这人还真是狗改不了吃那啥,方才的话,她只当是一阵风吹过,半点没往心里去。
郑姝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当知道,行之是读书人,读书人最重声誉,这些事,你要他如何开口,他只能日日饮酒,缓解心中郁结,他满腹才华无用武之地,你可知他心中有多难受。”
郑姝这句话如一根闷棍,正打在唐明珠心头上,她不由地愣在原地,这些天他应酬颇多,总是很晚才回来,很早又出去,难道他每次出去不是应酬,而是发愁……
“唐姑娘,你人很好,但你不适合他,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他铺平道路的妻子,你不能。”
“我不能,你能么?你也不过是区区知州之女,地方小官而已,又有什么能耐。”
郑姝哼了一声,道:“我爹如今虽是随州地方官,却连续几年考课成绩优异,入京做官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唐姑娘,你又如何与我相比呢?”
唐明珠被噎了一噎,张了几次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祖上三代都是商人,连个七品县令都没出过,的确没有任何可比之处。
郑姝起了身,笑道:“唐姑娘,随州也不比华京,在华京,你还有家人,还有朋友,在随州,你可什么都没有,你该早些回家了。”
“你敢威胁我?”唐明珠怒道。
“用不着威胁,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她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那东西通体碧玉,周身萦绕着虹光,正是贺明琅随身不离的那块玉佩。
唐明珠记得,初来随州,他们身上没钱,贺明琅便将这块玉佩当了,后来,他拿了俸禄,她便催着将玉佩赎了回来,现下这东西又怎么会在她手里。
唐明珠伸手捉住那玉佩,皱眉道:“这东西,你怎么来的?”
“你觉得呢?”郑姝眉眼含笑,神态很是得意,她将玉佩收回,小心放入怀中,继续说道:“唐姑娘,我跟他在一起,可不是为了做妾的,你考虑考虑吧!”
明明是初夏,却好似下了一场隆冬雪,郑姝说了那么多话,也比不上这块玉佩叫她心寒,果然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不要自己,那自己也不要他便是。
“唐姑娘,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若你愿意离开,有任何条件尽管提,我和行之必然不会亏待于你。”郑姝说罢,从她手上夺过贺明琅的衣裳,“行之还等着我回去,我便不久留了,告辞。”。
“等等。”行至门口时,唐明珠叫住了她,郑姝回头道:“怎么,这么快就想好了?”
“你这么稀罕他,不知道他在你心里值多少。”
郑姝嘲弄一笑,左不过也是要钱,她淡淡道:“自是无价。”
“无价,这么贵,那我要十万两不多吧?”
“十万?”郑姝吃惊道,她父亲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才几百两,她冷着脸道:“这便是你对行之的感情?”
“什么喜不喜欢的可都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我喜欢他。”唐明珠转身在桌边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继续道:“怎么说他也是你放在心尖儿的男人,要少了,未免亵渎了你对他的感情,怎么,拿不出来?”
郑姝蹙眉道:“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唐明珠磨了磨指甲,含笑看她:“多么?小时候看我爹买古玩,动辄几万两,我一直以为贵重的东西就是这个价,毕竟这样才配得起你知州千金的身份,怎么,难道郑姑娘觉得自己的感情还不值这么点钱?还是说贺明琅他不值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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