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憋屈,但还是决定听母亲的话,毕竟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辞别母亲回家,一进门,便碰上了季舒言,我跟他俱是一愣,刚要张口,他却先将我拉回了房间,又是揉肩又是捶腿,不住地向我道歉,好似昨晚只是噩梦一场,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又回来了。
我有些适应不了这种节奏,季舒言却说,这些日子他心中烦闷,加上昨夜喝醉了酒,做了些混账事,希望我原谅他。
又是道歉,又是赌咒发誓,我只有借坡下驴,原谅他。
虽和好了,但季舒言不知是不是察觉了什么,此后再来我房中,便不肯吃喝,我心里有气,他越是这样,我越要逼他,到后来,这狗男人居然三天两头借故不归,我心中冷笑,往日的山盟海誓在一副破败的身子跟前便什么也不是了。
我大约知道,他在外面有人了,跟踪了几次,我的人都跟散了。
我忽然想起当年唐明珠跟踪我的事,冥冥中一切好似都是注定好的,我们所有人的因果,都是一个轮回。
线人传回消息,确定季舒言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只是尚不知姓名住处。我这才知道,他跟我和好,求我原谅都只是为了让他的妾室进门,当真是用心良苦。
我不再与他争吵,人前人后继续装作贤良淑德,他在我面前明示暗示,我一律装作不知不懂,反正只要我不点头,那妾室就永远进不了门,有本事他就一辈子也别回来。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江淮安的儿子出生了,百日宴上,顾湘就安排着抓周,她还真是胡闹惯了。
那小子时而摸钱时而摸剑,最后抓了件女人的肚兜,这德行,真的是江淮安的儿子么?我没忍住讥讽了几句,我就是想惹她生气,她越气我越开心。
午时,我约江淮安见面,就在他家后院,他不肯来,我威胁他说,若你不来,我就做出好戏给你瞧瞧。
许是怕了我的任性,他来了,面上带着怒气,质问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不想干什么,就是想你。
接下来的事全都顺理成章,如今我在家中处境艰难,顾湘生产,他也好不到哪去。
我和他动情忍性,宛如两条濒死的鱼,急需互相抚慰……
可却没想到,这么隐蔽的地方,居然被人发现了。
所有的事如燎原之火,顾湘不顾夫妻之情,与江淮安和离,而我则被季舒言休弃,赶出季家。
后来,江淮安说,这一切都是贺明琅搞的鬼,他如此而为,只因当初我着人刺杀顾湘母子时令唐明珠伤了手,而我们欠了她一个公道。
我欠她什么呢?那次刺杀明明是她自己要挡上来的,与我何干,若非她多事,怎会惹出后来那许多的麻烦。
可如今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就因为这个,贺明琅就要毁了我们所有人,她的一双手还真是金贵。
我心里难过,却愈加羡慕唐明珠,她身边有贺明琅这样的男人保护着。
很快,江淮安被弹劾了,听说御前堆满了奏章,没有一个是为他说情的,他被贬至穷乡僻壤,而我在京城待不下去,在一个天还未亮的清早,我独身一人离家,追随他而去。
马不停蹄追了两天,我才勉强追上他。看到我的时候,江淮安并没有太多惊讶,他坐在车里,那样平静地看着我,然后问道:“放弃京城的繁华与富庶,你果真想好了?”
我点点头,我想好了,继续留在京城,那些恶言恶语都能将我杀死,我还有什么罪是受不了的,随后他招呼我上车。
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毕竟那日是我先找的他,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和离,更不会被弹劾贬黜,我以为至少需费一番周折,可没想到他如此平静。
我握着他的手,说:“江淮安,我们好好过日子吧,从此以后我再不会离开你。”
他淡淡看我一眼,不置可否。
来了豫县,我才知道江淮安那句“你可想好了”是什么意思。
这里不比京城,日子过得十分清苦,江淮安顶着官名,却只有一间院子给我们住,连个伺候的侍女也没有,因此很多琐事必须要亲力亲为,我十分不适应,但我已没有退路,只有硬着头皮去学如何料理家务。
江淮安很努力,他从来不会抱怨,许是因为出身寒门,他很快便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每日里早起贪黑,将所有精力都扑在公事上,而我不一样,看着日渐粗糙的双手,我总是忍不住要抱怨发脾气,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受不了,我生来就不该是做这些的。
江淮安每次都只是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任由我发泄。
就在我几近崩溃的时候,有人携重礼上门,因为他的儿子醉酒打死了人,他家九代单传,不能让儿子偿命,故而上门求江淮安高抬贵手,那礼金整整三千两,从前这些钱我不会放在眼里,可如今有了这些,我们便可以置办产业,再不用自己做活计了。
我很心动,遂收下了那三千两,保证一定如他们所愿,那家人再三谢过方才离开。
夜里,我准备了好酒好菜,等江淮安回来,他面上有些疲累,看着满桌菜肴问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么?”
我激动的将那三千两拿给他看,他蓦然睁大眼,一把抓住我的手,问我钱从何而来,我便将白天的事一五一十说与他听,江淮安神色一点点冷下来,甚至带了几分戾气,他忍着怒火道:“唐明菀,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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