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知直接从何翡娘身边走过,对江曲泽步步紧逼。
江曲泽一动不动,看着她走近自己。
卫知嘴唇动了动,似乎难以启齿,可为了身后的兄弟她不可不说,“快收手吧。”
江曲泽:“分外之事,恕难从命。”
他已将自己当作了妖界众人,控缚仙兵才是他的分内之事。
卫知没有功夫跟他强辩,周围半数的剑游鱼一样疯狂出击,攻向江曲泽,其余的继续对付妖兵,防止他们阻碍她与他之间的“交流”。
江曲泽在周围凝聚成木藤之墙,将自己保护住。但他保护不了自己多久,金克木,是天理。
卫知刺激他:“不是擅长使用幻术吗?对我使用啊,有本事把我也困杀在梦境之中!”
我已经不是那个一听到铃声就失去反抗能力的弱鸡了,若你还有其他更好的本事,就使出了吧,不然我就让你死!她在心里想道。
江曲泽哪里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木墙内的脸色白了白。他不是因为害怕而白的脸色,而是因为她话语里的冷漠绝情——已经完全被当成敌人了呢。
卫知的话里毫无情分可言。
可江曲泽也没对她将情分,或许在他眼里死个把仙兵没什么,但对于卫知而言,这些仙兵都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绝不是任人践踏的蝼蚁!
江曲泽的木墙出现无数裂缝,眼看着他要被扎成筛子,卫知又道:“你解除了术法,我就既往不咎!”根本不可能既往不咎,这笔账她肯定会记住,但她现在只能这么说。
何翡娘见儿子吃不住力量,连忙发动无尽蔓藤攻击卫知,卫知腹背受敌,本应凶险,可那些蔓藤打在卫知的背上只是铿铿作响,毫无意义。’
何翡娘见状,在蔓藤中加入光系的术法,蔓藤打在卫知身上就能融化她身上的金属元素防护罩。
卫知微微侧首,眼底一片冷芒。
除了对付江曲泽之外的剑抹了妖兵们脖子,之后全部旋转一百八十度倒涌向何翡娘。何翡娘面露惊恐之色,竖起光垒,所有的剑同时打在上头发出“轰!”的巨响。
江曲泽的木藤之墙化为了积分,里头的他面对着蜂拥而来的冰冷剑群,露出了一抹苍白的笑。
刹那间,仙兵们纷纷从美梦中醒过来,发现自己并没有在自己梦寐以求的桃源乡里,而是身处混乱与血泊,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反杀敌人。
而江曲泽——
并没有死。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卫知停住了所有的剑刃。
她对元素的操控已经精确到了一定程度,普通的时间计算单位已经失效,已经要在微秒、毫秒、纳秒之间挑选了。
而被在自己即将被杀死的时刻,江曲泽始终没有闭眼或眨眼,就那样漠然地注视着凶器的驾临。
他在赌卫知不会杀死自己。
卫知虽然能及时刹车,但她可以选择不刹车,选择的局面左右是鱼死网破,根本不存在留下他一条命的意义,留下来只会令她令仙界后患无穷。
江曲泽用这种方式求一些问题的答案:我是否在卫知心里还有一定地位?这地位能否与整个仙界相媲美?
结果意外的让他感到欣喜,那双翡翠眸亮了亮,仿若清雨洗刷过的青川。
他知道他们的立场注定是对立的,但依旧无法掩藏此刻的狂喜,她是他寻变千山觅得的麋鹿,舍不得杀死,又想要搂入怀中,可惜——猎人,终究是猎人,以尸为食,为骸为资。
卫知胁迫他,是因为她热爱自己的士兵,不忍心看着他们死,她放过江曲泽的原因却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不应该这么做。
卫知收回一般剑阵,垂眸离去,“我答应既往不咎的,不过,下不为例。下次你若再站在我对立面,就休怪我不讲同窗情谊!”
卫知带着残余的仙兵杀了出去。
回了仙界后,卫知好些天足不出户,不愿与人交谈。有些美好的东西终究是碎了……
因为这一次不诚信的议和,仙帝差点丢了性命,仙兵精锐有所折损,卫知在仙界的名望有所降低。
人们在暗地里窃窃私语,诸般猜测,他们说——
“这仙将宫羽仙君与那仙界叛徒是同窗旧好,当年的擢仙大会上还救过那叛徒呢!”
“这妖子法力高深,将所有人迷惑了去,却独独没能迷惑宫羽仙君,而后者明明能够杀了他,却手下留情,这里莫非……”
“……莫非有一段风月?”
“听说宫羽仙君在人间失去过记忆,那个时候他与人结了夫妻,这人该不会就是那钟离斐吧?”
“胡说,我听到的版本是,他那妻子正是他的大弟子——卫九歌。”
“什么?徒弟?这岂不是乱了天伦!这是要遭天谴的呀!”
“或许,那妖子,那孽徒,都是他生命里灼灼夭夭的桃花债。”
……
第114章 六界纷争篇·八
卫知在滥饮。
她的酒量很好, 可今天喝着喝着视野却模糊了……
卫知半躺躺在那儿,喊着:“酒,酒……九歌, 给为师拿酒来!”
她知道自己不像话, 可她无法控制。
有个温柔又落寞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师父, 你就那么难过么?”
“酒……”卫知只知道这般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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