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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闹!”崇庆太后大为光火,“怎么能由着皇帝胡闹?娴贵妃要做第二个董鄂妃么?母后皇太后是怎么说的?”
    富察皇后擦着眼泪说:“皇上让臣妾回给皇太后知道,打您这儿离开,臣妾便要去宁寿宫请安——”
    崇庆太后将腕上的佛珠一摔,朝儿媳说道:“我与你同去。”
    慧妃赶在这个空档抵达寿康宫,婆媳三人兵合一处,都往母后皇太后寝宫而来。
    身为前朝皇后,崇元太后明显比崇庆太后沉得住气:“他想册立皇贵妃,难道能绕过咱们自行其是么?”
    崇庆太后仍不释怀:“姐姐,人家是九五之尊,早就嫌弃咱们碍眼了,不拘皇贵妃皇后,哪里是咱们能拦得住的。”
    “你不要赌气。”崇元太后吩咐沈嬷嬷,“派人把皇帝叫来,我与圣母皇太后立等回话。”
    “嗻。”沈嬷嬷答应一声去了。
    “我隐约听着,你生日时闹出荷包官司,牵扯到了弘昼?都是多早晚的旧黄历了,怎么还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拿出来兴风作浪。”几日前提出升位之议,崇元太后予以驳回,当时来看,弘历是屈服的,隔了一个生日就改弦更张,崇元太后当然觉得难以理解,分析下来,宴席上的插曲容易酿成两个结果:其一,皇帝相信寒苓对弘昼余情未了,至少在短期内冷遇景仁宫;其二,嫁祸手法过于拙劣,皇帝反其道而行的故意增加对景仁宫的恩宠,目前来看,后者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知子莫若母,教崇元太后一提,崇庆太后霎时回过神来:“皇后,夹在永瑛衣服中的荷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实话,别教我们难做!”
    “臣妾——”早先只顾着诉委屈,富察皇后自己都忘了追溯源头的事,“臣妾并不知情。”
    换个场景,慧妃指定要给两宫皇太后加一把火,当下却要分清主次,把阻拦贵妃上位当作首要任务:“太后,包袱是景仁宫拿来的,并不曾沾过旁人之手,主子娘娘贤德,断断不会做出构陷贵妃亲王的举动。”
    “姐姐,我也是为寒苓的声誉着想,咱们知根知底,明白贵妃不是轻狂人,外面的宗亲文武怎么看她?并非妹妹对您不敬,当年一个孝献皇后,闹出了多少的风波是非。”慧妃的两句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崇庆太后也不会为此揪着不放,忍不住便将大清朝有名的红颜祸水“董鄂妃”(追册端敬皇后,谥“孝献”)搬了出来,但这董鄂妃也不是无名之辈,她的继母与崇元太后的生母觉罗氏为同胞姐妹,以此来论,两代皇后是同一外祖的姨表姐妹(崇元太后与爱新觉罗氏的亲缘关系相当复杂,从母族论,她的母亲是贝子穆尔祜第四女,穆尔祜为褚英之孙,褚英是taizu努尔哈赤嫡长子,崇元太后即为努尔哈赤五世孙,对应到皇太极一脉,与弘历归属一辈;从孝献皇后论起,崇元太后又是公爹康熙皇帝的表姨妈,比丈夫高出了两个辈分。在旗人中,差辈联姻是常态,另有两个极具代表性的例子:富察皇后与履亲王允裪的嫡福晋是同一祖父的从姐妹,自夫族论,履亲王福晋为富察皇后婶婆;太宗元妃钮祜禄氏的父亲是开国五大臣之一额亦都,额亦都有两个孙女,分别为康熙皇帝继后孝昭仁皇后和温僖贵妃,依汉礼,太宗元妃是顺治皇帝的嫡母,孝昭仁皇后是公爹顺治正经的表姐妹),若非怒气灌顶,崇庆太后也不能将七八十年前的旧事翻出来。
    “他敢乱来,后宫就再不能有娴贵妃的位子。”顺治爷有四个皇后,崇元太后服侍敬奉的只有孝惠章皇后一人,与那位表姐兼太婆婆兼祖舅妈没有产生过任何交集(孝献皇后与继母同龄,年长崇元太后四十多岁,她驾崩时崇元太后之母尚未出阁),站在正妻——尤其是皇帝元配的立场,对孝献皇后的反感程度决计不会次于贵妃出身的崇庆太后。
    弘历正在头疼如何抹去一个巴掌的记忆,听得母后见召只得应付当下,看到皇后在场登即冷脸说道:“皇额娘,儿子为何册立皇贵妃,皇后是头一个知情人。”
    皇后白了脸:“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弘历“哼”地一声:“成烟已经如实招供,夹带荷包陷害弘昼与贵妃有私情是受你长春宫的指派,你还要抵赖不成?”
    “臣妾冤——”“枉”字未出口,富察皇后也想起来了:成烟早已经暴露在圣母皇太后面前,是她不是她,如今都是她了。
    崇庆太后果然被带偏:“成烟是哪个?”
    弘历瞥了富察皇后一眼:“额娘上回去景仁宫捉拿弑君的反逆,引路的便有这个成烟,朕原本要将她从严处分,皇贵妃不忍,劝朕从轻发落饶过她们一遭,这才遗祸当下,扯出现在的是非来。”
    崇庆太后气得不轻:“皇后!”
    到了这会子,富察皇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初弘历处分“反叛”,又是杖责,又是替补同名宫人,雷声大雨点小的忽然没了后续,敢情是在这儿等着呢!虽然如此,富察皇后毕竟有口难辩:“额娘,臣妾——”
    崇元太后扬了扬手:“皇帝,天底下哪有不生嫌隙的夫妻,皇贵太妃还是孝懿仁皇后胞妹,终圣祖一朝也不过是贵妃之尊;先帝登基时年羹尧何等狷狂,敦肃皇贵妃若非病重,也难以脱出贵妃的位份,你要仿效世祖章皇帝册立寒苓为皇贵妃,孝献皇后的骂名可是延续到今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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