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的要求,每件事每句话都要坚守信诺的是圣人!”弘历示意李玉,“你告诉舒嫔,朕改日找她说话。”
“这——”李玉只得向寒苓求助,“娘娘您看——”
“不必去了。”寒苓淡然而笑,“万岁爷当下还愿意纵着我越俎代庖替他做主,下完这盘棋我就放人过去。”
李玉果然退侍一旁,弘历笑骂道:“你们拿我打机锋呢。”
寒苓颇为感慨:“李总管是我的晴雨表,听我的不听你的,那说明我在你心中分量十足;听了我的话再看你的脸色,那便表明我有失宠的迹象;等到对我的话置若罔闻时,大约咱们已经没有了这样当面对弈的机会。”
“将军!”弘历抽车打炮,“你输了!”
事实证明,寒苓的顾虑并非杞人忧天。
避暑山庄似乎是一块福地,随驾的富察皇后与纯妃两人去四人回,都是带着身孕回到的紫禁城。
寒苓先已接到通知,提前三天奉请太妃折返禁内,等到各宫清扫妥当,两宫皇太后也在子媳儿孙的簇拥下抵达了京师。
成云与成霜对头商量了半天,到底还是顶着雷向正在为永玺穿大衣服的寒苓回话:“主子,方李总管递了话来,万岁爷在秋祢时幸了一个宫女。”
“知道了。”寒苓并未抬头,“封的什么位份?”
成云忙道:“只封了个答应。”
“按例备赏就是了。”寒苓随口问道,“哪个宫里的?”
“是长春宫的——”成云咬了咬牙说,“就是皇后娘娘跟前的魏绿萝。”
寒苓手上的动作一滞,继续给永玺系扣子:“知道了。”
乾清宫内大集合,两宫皇太后向以寒苓为首的留守人员道了辛苦,看过孙子孙女,崇元太后说道:“今日乏了,有话明天再说,你们各自方便吧。”
崇庆太后随即跟风:“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皇后和纯妃有了身孕,且教太医院去长春宫候着,没有要急的宫务,等明日再去回奏也便是了。”
寒苓福身答应一声:“臣妾明白。”
下面的环节相对简单:道喜、认姐妹。
皇后是真的能拼,如今已经是第五胎了,强烈期盼为长春宫、为富察家生出一个嫡皇子,脸上的笑容几乎克制不住,也知道不宜刺激送礼的“姐妹”们,大手笔分发了随驾途中的贺仪、孝敬;月份稍大的纯妃更不扎眼,安安静静坐在下位接受众人的“附加”道喜。
“这是皇上新幸的魏答应,你们都见过的。”富察皇后示意“前宫女”,“还不给皇贵妃请安。”
“起来吧。”寒苓转头看向纯妃,“既是主子娘娘的体己人,区区一个答应位份实在说不过去,皇上固然好心,知道的,明白皇上担心让主子娘娘背负偏私护短的名声;不知道的,还当皇上不给主子娘娘体面。主子娘娘不便说话,你既随驾,该为皇上想到头里才是。”
“皇贵妃娘娘教训的是。”纯妃起身认错,“是臣妾大意了。”
富察皇后忙道:“原不是纯妃的错,因为本宫身子不便,临机赏了魏答应体面,皇上也嗔着本宫多事,勉勉强强给的她名分,事前来不及知会你,往后都是姐妹,不要为此生了芥蒂才好。”
“主子娘娘说笑了,不管皇贵妃还是答应,都要领受中宫嫡后的教诲,皇上册封答应,哪有臣妾僭越过问的道理。”寒苓吩咐成云,“赏!”
当天晚上,皇帝自己宿在了乾清宫。
寒苓也没闲着,送到景仁宫的皮子足有五大箱子,从虎皮到兔皮应有尽有,早先给弘历做的斗篷缺少白狐腋毛,此时聚得齐了,赶制妥当后吩咐张雷:“明起你走一趟,送到伯府拿给我阿玛穿去。”
成云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家主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弘历下了朝就接到张雷出宫的消息,乾清宫外磨了几圈地砖,到底踏上了景仁宫的地头。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永玺苦哈哈地经受亲妈的摧残,“额娘,我早就会背了。”
寒苓板着脸问道:“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永玺小声答话:“不能浪费粮食。”
“那你还敢把饭碗往桌子上扣。”寒苓斥责儿子,“再有下回,先饿你三天再说。”
永玺撇撇嘴要哭,成霜赶忙救场:“主子,四阿哥小呢,有不周到的地方,慢慢教他就行了。”
寒苓不愿意承认的是,她看自己儿子有些不顺眼:永玺不但行四,不但与弘历一天生日,模样也比四个兄弟五个姐妹加起来更像自己亲爹,当妈的心情不爽,不自觉的就拿儿子杀气:“坏毛病都是从小惯出来的。”
“阿玛!阿玛!”永玺一眼瞥见救星,可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张开双手就扑过去,“抱抱、抱抱!”
“都四岁了,还这样不成体统,像个什么样子!”寒苓着恼,“下来。”
弘历皱了皱眉:“你心里不自在,冲朕来,跟孩子置什么气。”
“臣妾不敢!”寒苓“哼”地一声,“永玺!”
弘历正要说话,朱升入内通禀:“万岁爷,魏答应给主子请安来了。”
“不见不见!”弘历心绪甚繁,“大晌午的不留在长春宫伺候皇后,到景仁宫来做什么!”
“叫她进来吧。”寒苓淡淡地说,“万岁爷,这是宫里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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