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慌忙宽慰大姑姐:“娘娘,您也不必为此动怒,有些个大臣,以阿谀逢迎为生存之道,这样的机会抓不住,岂不是辜负了谄媚奉上的机缘吗?哪里会将规矩礼法放在心中!”
“额娘,我有件事嘱咐你。”寒苓缓了缓脸色,“阿玛并非科考出身,辉发那拉氏亦无尺寸之功,自雍正朝起用,如今推封伯爵,已然是天恩浩荡、不可预盼,孝靖皇后为当今元配,富察氏荫授公爵份属应当,我为皇贵妃,论于体面较继立皇后犹有不足,理应诫勉家人,不可失礼跋扈、妄加攀比,授人以柄,损及先帝英明。”
郎佳氏不敢不应:“是,娘娘放心,若有哪个坏了宗亲王名声,便是娘娘不问,奴才夫妻也断断容他不得。”
寒苓点了点头:“昨儿个皇上提到讷里,赞他近来大有长进,如今大阿哥任职户部,更要嘱他不可失却臣子本分,大阿哥年轻几岁,或是偶有疏漏,教他裨补认责方是相处之道。”
郎佳氏面有喜色:“奴才记下了。”
母女姑嫂说话之间,永玺带着弟弟妹妹自寿康宫请安回来,厮见后向郎佳氏笑道:“俄罗斯国皇帝送来了八张白熊皮,阿玛方有旨意,两宫皇太后、皇贵太妃各进一张,给额娘留下一张,那拉氏、钮祜禄氏、富察氏三家承恩公府也得一张,还有一张正可教郭罗玛嬷带回去铺用极为合宜。”
郎佳氏赶忙推辞:“既是番邦进献,想来是稀罕之物,王爷只管自用,若教奴才夫妻糟践了贡品,岂不是辜负了万岁爷与王爷的一番恩典。”
永玺笑道:“不值什么,我不用那个,特意为您和郭罗玛法讨的,可惜现下是晚冬,大约今年是用不了几日的。”
眼见郎佳氏感念推辞,寒苓将永珏抱到怀中,面上并无丝毫波动:“额娘,既是永玺的心意,你便带了回去,他心里也要熨帖几分。”
郎佳氏动情谢恩:“奴才夫妻只能愧领宗亲王厚赐,也请王爷勿以奴才夫妻为念,奴才企盼王爷用心读书,不负万岁爷殷勤厚望为是!”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不告诉你们,为什么要将“宗”字作为永玺的嘉号!
☆、历史中的半边天(乾隆继皇后七十一)
“姐姐,我已打发人往魏贵人家看过,原来他的哥哥嗜赌,把大半的家底折给了赌坊当铺,这才有些家境艰难。”四格略生感慨,“我倒有些佩服魏贵人,只靠五十两银子的月例支撑到现在,实在算是不容易了。”
寒苓摇了摇头:“你可不要小瞧了包衣女子,她们不乏见识,又能委曲求全,说是主子,奴才秧子长起来的能够知道底层疾苦;说是下人,旗女闺秀的教养未必就能够及得上她们,有连通上下的本事,她们更知道怎么讨得主子欢心一步步爬上来,咱们闭门说句大不敬的话,圣祖爷的后宫有多少上三旗出身的妃嫔,先帝可是孝恭仁皇后的儿子!”
“是这个道理!”四格变得严肃起来,“姐姐,内务府包衣势力盘根错节,阴私手段防不胜防,悼慧太子早夭、景仁宫受袭都有包衣的影子,早前虽说贬黜了几家后宫势力,毕竟治标不治本,除非皇上下定决心,否则难以肃清内务府余毒。”
“你能居安思危自然很好。”寒苓心思一动,因又问道,“可曾与和亲王商议过?”
四格苦笑道:“姐姐,裕贵太妃也是包衣出身。”
“难为你心里清楚。”寒苓叹了口气,“不止是裕太妃,谦太妃、圣祖敬敏皇贵妃、定太妃都是包衣旗出身,这就有五家王府立着,两害相权取其轻罢!”
四格顺势提到永玺:“姐姐,您还得嘱咐四阿哥,敬富察氏优于那拉氏,不以封爵之贵轻慢兄长、宗亲,不拘亲王仆役,加以傲慢不显其尊,稍示礼敬未黜其贵!”
“我就少一个你这样的长辈,所以才会沦落到今日的境地!”据寒苓这个当额娘的观察,永玺的灵性基本上伴随年龄增涨,她也不大愿意看到自己儿子变成道学,素日间少于说教约束,如今竟是越发能得亲眷喜欢,自两宫皇太后到承恩公府,许会遗憾永玺为景仁宫所出,大抵不能对他本人产生厌恶,连孝靖皇后的几位手足兄弟都约莫认命,只道昔日的悼敏皇子未能撼动宗亲王的皇储地位是有些天意左右其间的。
四格明显也为外甥的表现感到骄傲,提过一句后又拉回了原来的话题:“我已还清了魏家的债务,又着营造司派人修缮了魏家的房屋,现在为难的是魏贵人一兄一弟的差使,若向万岁爷回旨,一旦拨入内务府听用,少不得日后又是一场麻烦。”
寒苓想了一想说道:“拣着富庶之地,给他兄弟谋个外放吧!”
这与四格的设想不谋而合:“姐姐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办理妥当。”
“额娘、额娘——”和惠公主拎着纸鸢一路狂奔,“您看,这是大哥哥给我画的蝴蝶风筝!”
慧妃用“风筝计”陷死悼敏皇子,内廷六宫杯弓蛇影,都将纸鸢当作忌讳之物看待,酷爱纸鸢的和惠曲线救国,寻到了和亲王府的门路,这才有了向母妃显摆的资本。
“都六岁了还这样不懂规矩,仔细磕掉了你的门牙!”寒苓笑道,“你又缠着哥哥浑闹,仔细宁寿宫玛嬷知道罚你。”
“才不会呢!”和惠公主吐了下舌头,转身向四格撒娇,“舅舅,我有东西问你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