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面之交——”寒苓点了点头,“我记得乾隆六年孝靖皇后千秋,张常在的宫女弄了条毒蛇进来,你把孝靖皇后护在后头,毒蛇甩到怡嫔身上,将怡嫔的孩子惊吓没了,这正是成也毒蛇、败也毒蛇,怡嫔泉下有知,大约是不愿意看到你来相送的。”
魏贵人脸色一白,登时反驳道:“主子娘娘,众所周知,怡嫔娘娘之所以获罪,乃是受惊小产后口不择言怠慢了宗亲王,奴才不敢喊冤叫屈,若是重复过往,依旧会将孝靖皇后的安危置于首要之地。”
张雷扬着拂尘厉声斥道:“大胆魏贵人,你敢顶撞主子娘娘?”
魏贵人只得福身告罪:“奴才唐突,请主子娘娘宽宥。”
“回去睡你的觉,再敢夤夜走动,本宫连嘉妃一体问罪!”寒苓扶了下额头,因向张雷说道,“给柏常在搬一把椅子来。”
魏贵人领训跪安:“奴才告退!”
柏常在不明所以,虚坐圈椅未敢言语,随侍宫女暗暗叫苦,懊悔不该由着主子祭奠亡姊,如今教皇贵妃抓了现形,往后的日子怕是要加倍难过的。
成霜复劝主子:“娘娘,殡殿湿冷,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寒苓摇了摇头:“不急。”
柏常在见皇贵妃只管盯着金棺瞧看,鼓了鼓气,硬着头皮问道:“主子娘娘,莫非是姐姐的棺木有什么不妥吗?”
寒苓目不斜视:“你不用多想,你姐姐在时本宫也不曾将她如何,死者为大,人都没了,本宫还能在她的身后事上做文章不成?”
“奴才不敢!”柏常在慌忙圆话,“主子娘娘心胸宽广,奴才体会在身,若有哪个因为奴才的姐姐毁谤主子娘娘,奴才第一个不能与她善罢甘休!”
寒苓吩咐张雷:“你回景仁宫把《明史》拿两本过来,不要惊动旁人。”
成霜有些傻眼:“主子——”
寒苓扬起手来:“不必说了!”
成霜、张雷颇为无奈:“嗻!”
如此直到破晓,寒苓终于有了离开的意思,因又叮嘱在场众人:“本宫来景阳宫的事儿不许声张出去,惊动了万岁爷,本宫拿你们是问!”
柏常在到现在都没弄明白皇贵妃的来意是什么,当然,想要掩盖消息也不是容易的事儿,寒苓补个早觉起身,皇贵妃在景阳宫守灵一夜的消息就已传遍了整个后宫。
一小部分人的观点是皇贵妃因为怡嫔薨逝心中有愧,怕她阴灵不散图以报复,甘心为她守灵一夜减轻仇怨;绝大部分人认为皇贵妃是守株待兔,想亲眼看一看有多少人像魏贵人一般对怡嫔持有同情态度,猜来猜去都是谜题一团,能亲自跑到景仁宫当面问询的人委实有限,除了贵妃、愉妃等相与之人,她的儿女,以及儿女的阿玛都在其列!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章时心情相当沉重,似乎看到了历史中的那拉皇后身后凄凉的景象,跟乾隆有一拼的是嘉靖,直接把救过自己的皇后给活活烧死了!
☆、历史中的半边天(乾隆继皇后八十)
“你是非要跟朕对着干是不是?”弘历大发雷霆,“闲着没事儿不在宫中养胎,你跑到景阳宫去凑什么热闹?”
“热闹?”寒苓苦笑着摇了摇头,“景阳宫可是冷清的很呢!”
弘历几乎抓狂:“你还敢诡辩!”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寒苓放低姿态为眼前的“叫驴”顺毛,“四哥,我是去跟怡嫔讲和的,她当着我的面诅咒永玺,生前吃够了苦头,如今尘归尘土归土,她要识趣,我为她守灵一夜就算两下抵消了,若是冤魂不解,我这个皇贵妃自然遇鬼杀鬼、佛挡杀佛,心中再没有其他挂碍的。”
“她还能冤魂不解?”弘历怒气稍泄,“朕没黜她的位份,没治罪她的家人,不知感恩倒还罢了,倒有胆量对你心生记恨?偏又在圣母皇太后千秋时——罢了,不说她了,以后再有下回,朕饶不了景仁宫的奴才!”
“还下回呢,你盼着后宫经常挂白么?”寒苓挥了挥手,“我有件事儿跟你商议。”
弘历面露疑色:“你想为怡嫔求一份恩典?”
“真会想!”寒苓鄙夷地翻了个白眼,“我没那么下贱!”
弘历随手拾起盖碗:“说来听听!”
寒苓缓缓说道:“后宫的主位又少了一个,我想趁机把主位以下的妃嫔重新调配,免得空下宫室门可罗雀教人笑话。”
弘历不以为意:“你做主就是了,只一条,你要累着自己,我还是不能答应的。”
第二天,皇贵妃语气温和地宣布寝宫调配通知:“主位与那贵人宫室不变,索绰罗贵人、鄂常在移居愉妃的延禧宫,陆常在挪往贵妃的储秀宫,林常在移居婉嫔的咸福宫,魏贵人移居舒嫔的承乾宫,揆常在移居嘉妃的永和宫,柏常在移居钟粹宫,除非身怀有孕,都要赶在年节之前搬迁完毕,若要延宕拖后,休怪本宫宫规无情,你们记下了不曾?”
形势比人强,低阶妃嫔们再是不满也要乖乖答应:“奴才谨遵主子娘娘懿旨!”
“如今主位多悬,并非长久之计,本宫昨日与万岁爷商议,自即日起,贵人生女晋封嫔位,生下皇子晋封妃位,常在、答应生下格格晋封贵人,生下阿哥晋位为嫔,婉嫔舒嫔若能生育皇子皇女,依样晋封妃位。”寒苓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依照祖宗规矩,后宫有四妃六嫔之位,如今空缺其六,日后前程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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