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的公主多数要联姻抚蒙,对于这桩婚事,崇元太后自然是乐见其成,崇庆太后也没有横加干预的意思,伊犁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障碍便成为了和晴公主的内定额驸。
弘历在下决心兵定准部时遭遇了不小的阻力,中枢的主要支持者就是傅恒和四格两个小舅子,此番论功行赏,四格晋封一等公,傅恒额赐一等伯世职,傅恒四次上书,认为自己“叨封公爵已然过分”,执意谢绝皇帝姐夫多给他一顶伯爵桂冠,弘历深感诚意,到底还是成全了傅恒的辞爵心愿。
傅恒的表现无疑是十分明智的。
自入仕以来,那拉四格和富察傅恒便是两颗交相辉映的政治明星,二人做一比较,身为世家嫡子的富察傅恒在qidian和仕途上要优胜于四格,但这并不代表着四格的能力、功绩逊于傅恒,如果不是那拉皇后礼遇元后娘家,傅恒决然没有压过四格一头的可能,尽管如此,赐婚之事还是暴露了富察家“内力不足”的巨大缺憾。
孝靖皇后业已作古,身后又没有皇子留下,富察家想跟皇室巩固关系,最高效的方式便是联姻,皇帝略过年齿一般的福灵安,把身带富察氏血脉的和晴公主许配给那拉伊犁,小不了几天的和惠公主没有任何要指婚的风声,这绝对是一个不能细究的一个问题!傅恒的那位皇帝姐夫早就暗示过要和他亲上加亲的,没有适龄的女儿能嫁给五阿哥做嫡福晋,有一个与皇帝待嫁女儿年龄匹配的儿子又没被提及,这个就——
做了二十多年君臣亲戚,傅恒自认对皇帝姐夫足够了解,以他的作风来看,如果取中了福灵安,一定会喜上加喜的同时给两位公主定下亲事,既然没有提及,只能说明福灵安被宫里从额驸的候选名单中给删除掉了。
差点儿抱了孙子的傅恒还不知道长子干下过什么样的丰功伟业,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去年一年到现在,他都在御前帮着皇帝姐夫运筹帷幄死磕准噶尔,哪里有精力过问儿子的风流韵事?
现在有了过问的精力,傅恒成功被儿子气了一个倒仰:“畜生!”
纳喇氏抱着小儿子宽慰丈夫:“那个不守本分的丫鬟已经被额娘处置了,我也叮嘱了府里的人,管保不会传到外人的耳中。”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宫里怕是已经听到风声了。”傅恒叹了一口气,“皇上对我和四格都是一碗水端平的,此番兵定伊犁,那拉家的阿哥尚主,我被赐封了一等伯爵,这摆明就是酬功不酬亲的意思了。”
纳喇氏默然无语:“原怪我治家不严,所以才出了这样打脸的事。”
“他自己不争气,与你有什么相干!”福灵安挺会把握时机,他爹忙于公务,他娘身怀六甲,都没有多余精力过问他的私事。
再三斟酌后,傅恒上了请辞伯爵的折子。
四格心道:是我我也这样干,皇帝就喜欢谦逊的人,福灵安没有尚主的福气,福隆安也大不了和明公主两岁,哪怕没有尚主的考量,皇帝也会因为傅恒的谦逊揭过对福灵安的不满,失了爵位巩固君心,何乐而不为?
不出四格所料,傅恒退了一步,弘历偏就起了补偿之心,批准了小舅子请辞伯爵的奏折,随手将腰间的荷包解下来,因向李玉说道:“教传旨太监赏给傅恒吧。”
满洲俗礼,荷包蕴含“嫁女求娶”之意,傅恒接过赏赐,立刻当着传旨太监叮嘱妻子:“管好了福隆安兄弟,若是不能洁身自爱、任性胡为,看我不把他们的腿打断。”
寒苓有些无奈:和明才八岁,这算是被他的皇帝老子定了娃娃亲么?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难道皇后的女儿就得可着富察家这一棵歪脖树吊死吗?
等不及为女儿抱屈,寒苓在请平安脉时颇为无语的接受了御医的道贺:“恭喜主子娘娘,这是喜脉,您有两个月身孕了。”
“赏!”寒苓半天没回过神来:三年前还佩服大自己五岁的嘉妃赶在四十高龄生下了十一阿哥,现在倒好,自己也在三十八岁妊娠在怀,充其量与嘉妃也就是二姐不笑大姐的差距了。
弘历倒是高兴的很:“依照顺序,这该是个格格罢?”
“幸好上月看着三个小的种了痘,要不然还得再耽误一年。”寒苓有些犯愁:永璂才过三岁生日,赶在孩子落地之前就得给她寻一个靠谱的养母了。
王师平定伊犁、和晴公主许婚忠武公长子、皇后身怀有孕,乾隆皇帝可谓是多喜临门,走起路来都是飘着的,整个后宫的气氛因此变得活跃了起来。
想跟着沾一沾喜气的不乏人在,譬如新近升格为公主婆婆的忠武公夫人苏氏。
寒苓略感诧异:“高琳还没有婚配?她有二十五六岁了吧?”
“是。”苏氏陪笑道,“不瞒娘娘,奴才冷眼打量了许久,公爷有心、她亦有意,近三年间却未越礼半步,奴才实在不能忍心教他们这样蹉跎下去。”
“罢了!”寒苓沉吟片刻说道,“我便是中宫皇后也没有阻拦娘家兄弟收纳侧室的道理,你也是要做婆婆的人了,这样的事儿,自行做主也便罢了。”
苏氏起身行礼:“奴才代公爷谢过主子娘娘恩典。”
寒苓顺势叮嘱:“老子不阖我管,儿子的事儿我还得啰嗦两句,皇上虽然没有降下圣旨,伊犁却是过了明路的四额驸,说句到家的话,和晴公主是元后嫡女,又是圣母皇太后教养长成,既然嫁到了我的娘家,那是一点儿委屈都不能受的,谁打皇家的脸,皇上要谁家的命,和晴公主过的好,整个那拉氏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如果受一丁点委屈,忠武公府的富贵荣华也就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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