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妃径去侍疾,愉妃擦着脸颊上前规劝:“主子娘娘,贵妃姐姐已是去了,您看开一些,还有十三阿哥要照顾呢。”
弘历意乱心烦:“先把贵妃送回储秀宫去!”
包括皇太后在内,喝过罗宋汤的不止贵妃一个,旁人倒是无事,独贵妃身中剧毒毙命当场,永恩等人很快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永璟所用、业已摔成四五瓣的瓷碗之上。
寒苓本要亲自料理贵妃后事,永璟又有下神之兆,只得命愉妃主管丧仪,自己把精力放到了受惊的小儿子身上。
养母死在自己眼前,对于六七岁的孩子来说,这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寒苓心中愤恨,立誓要将背后黑手绳之以法。
和惠公主宽慰母亲:“额娘,亡者已逝,咱们活着的,还该对贵妃母略尽生者心意才好。”
寒苓拍着梦魇入睡的永璟问道:“永玺呢?”
成霜回道:“王爷在外头候着。”
寒苓吩咐道:“叫进来!”
贵妃替死胞弟,宗亲王理应有所表示:“额娘,贵妃母薨逝,除了按制穿孝,儿子想向皇阿玛请旨,至不济也要为贵妃母请封一个谥号下来。”
这又是那拉皇后的一桩心事:“早先我与皇上有约,除了嫡母、生母、养母,你们兄弟是不必为其他人穿孝的,虽然如此,永璟病着,你们做哥哥的,代他略尽孝心也是应有之礼!”
永玺点头答应:“是。”
“如今形势未明,教你福晋把永璐接到毓庆宫照顾几日,小十交给七丫头看管,你们也要多睁一只眼,这些个小人,逮着空便要往里钻,实在是可恶至极!”寒苓心下甚繁,“小雷子。”
张雷入内应承:“主子娘娘。”
寒苓说道:“你去储秀宫,照应着永璋兄妹,教太医预备听用,嘱咐他们不要哀毁过礼。”
永玺说道:“额娘放心,九弟已经往储秀宫去了。”
寒苓又说闺女:“你们也别在这儿守着了,都换了衣服去储秀宫,跟六丫头做个伴,开解开解她也好。”
和惠公主踌躇道:“额娘,我想去一趟寿康宫。”
寒苓无可无不可:“随你!”
苏贵妃是稳坐后宫第二把交椅的潜邸旧人,膝下生有二子一女,又为皇后养大了嫡子十三阿哥,于皇家而言,可谓劳苦功高,接了四儿子的折子,弘历遂降旨意:“着礼部追谥贵妃苏氏为纯懿贵妃,内务府以皇贵妃之礼办理贵妃后事,命贝勒永琪、贝勒永瑢、贝子永璇、和宜公主、皇孙绵恩、皇孙绵行(竖心旁)、贝勒永璋、和亲王世子永瑛穿孝。”
“嗻!”永玺谢恩起身,因又求道,“皇阿玛,永璟为贵妃母养子,妃母因永璟薨逝,于情于理,永璟应当略尽孝心,但他受惊卧病,儿臣身为兄长,情愿代幼弟扶灵守孝,请皇阿玛成全。”
弘历点了点额头:“你额娘是怎么说的?”
永玺回道:“儿臣的意思就是额娘的意思。”
弘历叹息一声:“教永珏去吧!”
永玺还想争取:“阿玛——”
“好了!”弘历挥一挥手,“永璟怎么样了?”
“额娘还看着他呢,儿子瞧着,十三弟着实吓得不轻。”永玺为东宫太子,若要坚持己见,未免有不孝父母的嫌疑,过犹不及,表达了自己的诚意也就无可指摘了,“永璟是一片孝心,哪里料到会有后头的事,贵妃母薨在眼前,这一关怕是轻易不能过去的。”
“孝行孝报,永璟哀毁太过,反倒辜负了贵妃的一片苦心。”儿子和侧室做个选择,当然把亲生骨肉搁在头里,本心来讲,弘历未尝没有觉得贵妃替了永璟罹难属于“大不幸中的万幸”,“咱们去瞧瞧他。”
与以往不同,此番查案的阵容教以往更为壮大,两个亲王主审、两个大学士协理,前朝后宫,叫天天应、叫地地灵,很快把线索梳理的条理明白,过不数日,经过一番严刑拷打,贵妃遇害案终于有了交代。
舒妃涉案,她与傅恒夫人是姐妹,即因于此,傅恒虽然奉旨办案,多少还要避些嫌疑;四格恰恰相反,他的夫人是贵妃胞妹,谋害的目标又是自己的亲外甥,对于贵妃毒杀案自然加倍关注。
康亲王永恩据实禀奏:“据奴才推论,十三阿哥所用彩瓷碗附有剧毒,平时难以显露,一旦遇热,立时便可流出,贵妃所中孔雀胆剧毒即于此处而来。”
弘历问道:“彩瓷上釉,一勺热汤便能化得开么?”
“皇上圣明!”永恩躬身回道,“彩瓷之毒并非附于釉下,所附者,应为胶泥之属,以沸水洗涤,即可融胶出毒,不为用者察觉。”
弘历点一点头:“永璟的瓷碗是哪里来的?”
李玉躬身答道:“原是皇太后赏赐的贡品,听说是郭贵人孝敬给皇太后的寿礼。”
弘历微皱眉头:“郭贵人只进了这一只?”
李玉回道:“进了一套,共有十几只,独这一只赏给了十三阿哥。”
弘历“哼”的一声:“难道是皇太后要害永璟么?”
“皇上,太医院已经仔细查验过其余瓷碗,都没有附毒迹象。”允祕话锋一转,“不过奴才问过伺候十三阿哥的宫人,是十三阿哥自己喜欢涉案瓷碗的图案,皇太后才把它赏赐给了十三阿哥。”
永恩随后补充:“皇上明鉴,这只毒碗兴许就是冲着十三阿哥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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