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寒苓怔了一怔,“什么罪名?”
张雷答道:“勾结西夷、走私枉法!”
“知道了。”寒苓捏了捏额角,“把讷里叫来!”
对于个中内情,讷里知道的极为有限:“听说是大哥护庇了欺诈江浙瓷商的英吉利商人,御史弹劾,说他匿藏了禁忌之物,皇上已经降旨严查,许还有其他内情,得等上两天才能得到确切消息。”
寒苓点了点头:“再有消息,即时入宫向我回话。”
讷里答应一声:“奴才明白。”
清明寒食,寒苓一边做绣活一边看永璟与弟弟妹妹碰鸡蛋玩儿,张雷赶至近前轻声回道:“主子娘娘,承恩公府被抄了!”
寒苓随口问道:“哪个承恩公府?”
张雷咬了咬牙:“就是咱们大舅爷的府上。”
“什么?”寒苓“咣”的一下站起身,意识到永璟姊妹注意到这边,嘱咐成霜一声,因向张雷说道,“你随我出来。”
张雷这才细回:“皇上给果郡王下了密旨,连二舅爷三舅爷都不知情,步兵统领衙门围了承恩公府,这才露了消息出来。”
寒苓方寸大乱:“武德到底犯了什么忌讳,怎么就到了获罪抄家的地步呢?”
张雷忙道:“主子,二舅爷的府上许是递不进消息来的,为今之计,只能找富察国舅或几位王爷帮忙问询了。”
“对,对,找和亲王、简亲王、显亲王——”寒苓脚软手麻,“不行,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因为讷里提前透了口风,寒苓并非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不过是未能预料到事态如此严重罢了。
“主子,皇上并未降下申饬您的谕旨,宗亲王和嘉郡王虽然没在家书中提及大舅爷的事,未尝不是规避嫌疑的考量。”张雷边想边说,“以眼下形势看,获罪的只有大舅爷一人,否则二舅爷的府上也躲不过抄检大厄的。”
“有理!”寒苓嘱咐道,“你带上腰牌出宫,去承恩公府看一看,若有机缘,探听到额娘的景况最好,不能进去,立刻回宫,不要冒撞,免得落人话柄。”
张雷赶忙应承:“主子放心。”
一静毋如一静,寒苓只不相信,难道武德能酿出谋大逆的祸事来不成?
过不半晌,那拉府被查抄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诸王公府邸家家观望、户户怀疑,心中俱各猜度:皇后坏事了?
几个开府的留京皇子立刻向后宫递了请安牌子。
即因于此,张雷是随着永琪、永璇一起回宫的。
张雷先道:“主子娘娘,果郡王递了话,皇上原有旨意,不许惊动内宅老弱,老太太不过有些受惊,并没有什么大碍,现今是郡主主持内务,四公主亲去看了,又把太医招去听用,请主子娘娘宽心便是。”
“嗯。”寒苓已然定转神思,“果郡王还说了什么?”
“似乎是查抄大舅爷的罪证,王爷并未明说,奴才也不敢多问,又惦记着主子娘娘担心,这才要急赶了回来。”永琪也还罢了,永璇是嘉妃的儿子,张雷自然增添了三分提防,“既然四公主能够进去,想来是没有妨碍的。”
寒苓按住额头,因见永璇站在跟前,不免苦笑一声:“我倒糊涂,没料到自己娘家有被查抄的一天。”
永琪忙道:“儿子是不是该向御前递一个为舅舅求情的折子呢?”
“连我都不知道武德的罪过,你能有什么好说的?”寒苓将拭汗的帕子丢在一旁,“先看看再说,他要真的罪有应得,你们便是联署求情也无益处。”
永璇颇为不忿:“依儿子看来,不拘舅舅犯了什么错处,皇阿玛都应看在皇额娘的面子上从轻发落,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那拉家不好,皇阿玛的脸上就有光彩么?”
“住口!”寒苓瞪大双眼,“谁教你的这些混账话!朝廷大事,哪里是后妃皇子能够置喙的?你要有错,皇上照样按律治罪,我不读书,还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你把圣人的教诲记到哪里去了?难道只为顾念亲情不理法统纲纪才是圣明天子的做派吗?”
永璇犹不服气:“便是如此,遮一遮耳目无妨,动的什么真格儿啊!”
永琪赶在寒苓动怒前截胡:“好了,皇额娘已经够忧心了,你还来添火,横竖皇阿玛不在京中,你果然有理,难道就能进了皇阿玛的耳中吗?”
“你们四哥还在御前,他没有消息,也不许你们轻举妄动。”寒苓愈发头疼,“你们去罢!不必为我挂心,也不许多说多问,有用你们时,自然打发人去说,若敢擅做主张,关起来打一顿再论别的。”
兄弟二人只得起身应承:“儿子谨遵皇额娘懿旨!”
打发走两个庶子,寒苓这才询问张雷:“额娘怎么样了?”
张雷踟躇道:“老太太受惊,不妨之下摔了一跌,大少奶奶已经发动了,好在府中尽有良医好药,郡主也得力,想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寒苓眼前一黑,教成芝扶了一把,这才没有倒磕在炕桌之上。
张雷慌忙呼喝:“来人,传御医!”
哪怕皇后坏了事,郎佳氏还有个固伦公主做孙媳,果郡王也不敢过于怠慢,独有庆福之妻妊娠九月,如今惊悸早产,反倒措手不及,难免就有一些照应不周的地方。
武德次子讷苏肻,向蒙恩典,尚简亲王嫡长女觉罗氏为多罗额驸,觉罗氏是郡主之尊,眼见祖母病倒、长嫂早产,内宅或是缭乱、或是冷清,再难寻到一个有力之人,只得亲自出外,与主持抄家的果郡王交际:“叔祖抄家,我们也违逆不得,但大嫂是内宅妇人,如今临盆在即,哪怕该当连坐,皇上仁慈,难道不该等孩子降生再行计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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