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苓叹了口气:“你的苦衷我是明白的!”
“主子娘娘——”忻嫔心中“咯噔”一下,“莫非皇上对八丫头的婚事已有安排?”
寒苓踌躇道:“皇上给我透过话,要把女儿许配给扎萨克亲王成衮札布的世子拉旺多尔济,拉旺多尔济是乾隆十九年出生的,论年齿,怕是只有八格格最为匹配了。”
忻嫔脸色一白,嘴唇明显颤巍起来:“主子娘娘,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能够解脱出八丫头来么?”
“扎萨克亲王军功卓著,又是康熙爷皇十女固伦纯悫公主的儿子,与皇上本有姑舅之亲,与她联姻,非公主不能匹配,过继养女原也使得,可惜先帝子嗣稀薄,和亲王只有和婉一个女儿,再一说,现放着亲生女儿不愿许婚,皇上对扎萨克亲王也不好交代。”寒苓点了点额头,“我也见过拉旺多尔济几回,人才相貌都是顶尖之属,皇上又喜欢他,素日称呼,与皇子额驸俱是一般,以我旁观,这门亲事是不能反悔的。”
忻嫔大为灰心:“如此说来,八丫头只能认命了。”
“我的眼界,要论人品根基,拉旺多尔济是选婿的上上人选,倘若八丫头身体强健,能嫁给这样一位额驸未尝不是她的造化——”寒苓宽慰道,“你不要着急,皇上没有降下明旨,他难道不为女儿的身体考虑吗?再一说,九格格十格格与八格格只差两岁,指婚的事也未必就能落到八格格的身上。”
忻嫔苦笑道:“八丫头怎么能与十格格相提并论呢?”
寒苓想了一想,因又劝说忻嫔:“你不要着急,等皇上来了我去探问他的口风,能劝我就劝,毕竟有涉朝政,我也不好贸然多嘴!”
忻嫔勉强笑道:“嫔妾先替八丫头谢过主子娘娘了。”
弘历在寒苓问及婚配人选时反问道:“你觉得哪个格格与拉旺多尔济更加般配?”
“论年龄是八格格,论性情——九格格和小十都使得,总归有皇上做主,难道还会亏待了她们不成?”寒苓淡淡一笑,“不是臣妾假充贤惠,儿孙自有儿孙福,小十整天羡慕蒙古草原天宽地广,臣妾便是舍不得,她要有心远嫁,皇上点了头,臣妾也没有阻拦的道理。”
“皇后的胸襟,远比蒙古草原更加辽阔!”弘历钦叹道,“不瞒你说,拉旺多尔济是朕看着长大的,若非舍不得小十远嫁,他就是十额驸的不二人选。”
寒苓便有了分寸:“臣妾不反对小十抚蒙,颖妃本身是蒙军旗出身,皇上果然喜欢拉旺多尔济,从她们姐妹之中挑选一个许配给他也就是了,八格格体弱,咱们做父母的多关照她一些,难道还有人因此嚼舌不成?”
“拉旺多尔济再好,朕的女儿,难道有任凭他挑拣的道理吗?”弘历欣然说道,“你是桩桩件件都要想的周到,只不顾委屈了自己的孩子。”
“夫妻同体,八格格是皇上的女儿,臣妾哪里有一碗水端不平的道理?”寒苓含笑解释,“九格格十格格远嫁,咱们至多与她们见的少一些,八格格若去,身子骨未必能吃得消,既可两全其美,何必拿着八格格的性命去冒险呢?”
弘历十分感慨:“你都这样说了,朕还有什么话可讲呢?”
等到圣驾离开,成霜不免询问寒苓:“主子,您果真舍得让十格格远嫁蒙古?”
“与海兰察相比,拉旺多尔济许配小十富富有余。”寒苓叹了口气,“你看五丫头和七丫头,打小勤习骑射,如今高门大院,困顿一生,也未必就是她们的初衷吧?倘若拉旺多尔济能全始全终、善待小十,招其为婿又有何妨?”
成霜恍然大悟:“父母之为子女当计之长远,主子的一番苦心总不会白费的。”
于忻嫔而言,这倒是一份天大的人情,成霜私下给她透信儿:“主子已经请准了万岁爷,八额驸的人选由主子亲自遴选决定,只一条,娘娘千万不要声张,扎萨克世子必定要尚主,至于是九公主还是十公主万岁爷还有自己的考量,现下若是传扬出去,对八公主的前程大为不利,请嫔主子留神在意!”
“姑姑放心!”忻嫔大喜过望,“主子娘娘对我母女天高地厚之恩,不能答报已是汗颜,哪里有给主子娘娘增添麻烦的道理呢!”
成霜接了厚赏,因又提醒忻嫔:“以主子娘娘的做派,八额驸的人选应当出自满军旗世家,主子娘娘宫务繁忙,嫔主子不妨教娘家留意,有般配人选只管报给娘娘知道,若是两下中意,对八公主更有好处。”
忻嫔愈发振奋:“多谢姑姑提点!”
抚蒙这种事儿,一般人都抱有“能躲则躲”的心态,忻嫔自思,如果八格格不用抚蒙,拉旺多尔济多半就是九额驸了,令贵妃和颖妃意向不明,谨慎一些也是应有之理。
端阳节后,御驾移往圆明园,六宫上下终于得到了休养生息的喘息之机。
当然,这也算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了。
“前儿个在太后寝宫,我见谦太妃气色尚好,怎么忽然就病重不起了呢?”寒苓转头询问愉妃,“我记得谦太妃和你是同年吧?”
“是!”愉妃回道,“臣妾比谦太妃还要大两个月呢。”
寒苓怔了一怔:“弘曕走了两年了吧?”
“是!”弘曕的死间接成就了今日的敬郡王,愉妃当然对他的死祭之日记忆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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