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暇去想适才的灵异之事,想起那日产婆的话语,心中犹惦念着幼女的安危。
慕淮的表情已然恢复了镇定,可用于端参汤的胳膊竟在打颤,他面上虽不显情绪,但容晞清楚他现下定是心有余悸。
喂她汤水的动作,亦是明显慌了阵脚。
慕淮不停歇地往她嘴里送着参汤,容晞上一勺还未咽下去,他便又往她嘴里喂了勺参汤。
容晞因此被呛了一口,慕淮却一直蹙着眉,丝毫都没有察觉。
丹香瞧出了容晞的异样,一脸惊恐地对慕淮道:“陛…陛下…娘娘有些呛住了…您…您先别喂她了……”
慕淮这才停下了喂汤,面色亦是阴沉的可怕,随后便用大手板着容晞瘦弱单薄的肩膀,引着她往前倾了几寸,复又为她拍
着纤弱的背脊,想帮她顺顺气。
容晞咳嗽了数声,便小声制止道:“皇…皇上…臣妾好了…不用再拍了。”
丹香在一侧看得是心惊胆寒。
这娇弱美人儿的骨头,自然也是纤巧易碎的。
她实在是怕皇帝这个粗鲁的拍法,会把皇后给拍得再度晕厥过去。
丹香不仅是这时会有恐慌,从前皇后未有身孕时,每逢皇帝临幸她的夜晚,椒房宫内殿近侍的宫女也都是担惊受怕的。
皇后虽得圣宠,但宫人们却也总是对这位娇弱的美人儿报以些许的同情。
皇帝虽然生得芝兰玉树、光风霁月,容貌亦是清隽般的俊美,但他毕竟是个习武的。
满大齐都知道当今圣上是战场上的战神,他身量高大伟岸,亦有一身异于常人的蛮力,他上阵杀敌时常佩的那把刀,寻常的武者都提不动。
丹香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什么叫猛虎嗅蔷薇。
她难以想象那般娇小柔弱的娘娘,平日是以怎样的姿态承受着皇帝赋予她的疼爱。
更遑论,皇帝对她的索取也是很频繁,每次都要折腾到后半夜去,最后娘娘往往会连哭,都哭不出来。
次日丹香伺候容晞沐浴时,每每瞧见她那满身的可|怖痕|迹,都觉皇上实在是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后来丹香才发现,皇帝并非是不知怜香惜玉,而是他实在是控制不好待皇后的力道。
参汤入腹后,容晞终于觉得自已的脑袋没那般晕沉了,可她却仍没多大气力说话,只用那副细软的嗓子,断断续续地对慕淮道:“女…女……”
慕淮会出了容晞的想法,即刻命宫人去将龙凤胎抱了过来。
不经时,两名体态丰腴的乳娘便抱着两个小小的婴孩入了内殿。
龙凤胎还在熟睡着,慕淮知道容晞那对纤细的胳膊现在使不出多少力气,待将小公主从乳娘怀中小心地接过后,便往容晞身前送着,好让她能看清二人来之不易的幼女。
见女儿细腻的皮肤恢复了健康的颜色,容晞的心绪终于释然,美丽的眸子里也蕴满了如水般的温柔。
乳娘对容晞说,老三是个很健康的男孩,且他比太子和颍亲王出生时,要重上一些。
容晞小心地探出纤手,她轻轻地摸
了下女儿柔嫩的面颊,随后问向身侧的男人:“陛下…为她们起名了吗?”
她话虽说得艰涩,可语气却透着足足的喜悦。
慕淮的眉宇也疏朗了许多,他温声回她,道:“朕为老三,起名为慕珩。同慕琛一样,也让他做亲王,封号为睿。”
慕珩。
容晞在心中默默地将三子的名字念了一遍。
她想起珏儿和琛儿各有性格,却不知她和慕淮的三子将来到底会是个什么性情的男孩。
——“公主的名讳,由皇后亲自取。”慕淮复又低声道。
容晞听罢慕淮的这句话,唇角蓦地便涌上了幸福的笑意。
她看着软小乖巧的女儿,又侧首看向了慕淮。
慕淮一直在缄默地凝睇着她恬美却有些憔悴的侧脸,二人四目相对时,他会出了容晞的小心思,便嗓音温淡道:“皇后可以亲自喂养公主。”
容晞眼中的笑意愈浓,梨靥也在颊边跃了起来,却没再多言。
她知现下自已的体力撑不了多久,便赶忙俯身亲了下女儿柔软的小脸蛋儿。
女儿的名字,她可得好好想想。
慕淮这时问她:“再躺一会儿?”
容晞软声道嗯后,又颦眉扶了扶泛疼的额侧,复在男人的照顾下,躺回了床上。
太医至内殿后,见皇帝正为四柱华床上的皇后拢着衾被,殿中的气氛也不及几日前的那般冷凝。
待为皇后诊脉时,见她的脉象终于有所好转,心中亦是松了口气。
太医将她的身体情况如实地禀给了慕淮,叮嘱道:“娘娘虽然转醒,但身体仍很虚弱,万万不可劳累,也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月中定要好好修养,方能无虞。”
慕淮一如既往,又对太医威逼利诱了一番。
容晞听着慕淮熟悉且严厉的声音,动作艰难地将纤软的小手覆在了男人的手背上,随后便阖眸沉沉地睡了过去。
觉出手背上温软的触感,慕淮心中安沉了不少,他知道容晞虽然体力不支,却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放宽心绪。
慕淮刚要探手将美人儿颊边的碎发拢于耳后,宫人这时来禀,道:“陛下,太子和颍亲王正在椒房宫外候着,想见娘娘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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