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秋看着他,猜他是真的对肖鸣夜不来开会有意见,还是在开玩笑。
“行了啊荣举,先别说这个,开会啊……”郑校长朝说话的老师摆了摆手,又接着说,“钟老师呢已经安排好了,教二年级数学,但是人家呢也刚下学,啊 ̄先跟你们几个数学老师听几天课。”
“这不看我们笑话滴嘛,让人家大学生听我们的课”
“就是哩,能跟我们学啥啊”
“请个大学生来,是要我们跟人家学才对嘛”
.….
几个数学老师你一句我一句的闹起来,不知道是玩笑话还是心里真的别扭。
义叔担心钟意秋一个城市里的年轻小孩,又没工作过,听他们这么不阴不阳的说话,脸上会挂不住,想隔着凳子伸手拍了拍他手臂安慰一下。
转眼看他,这小子瞪着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开合间闪着亮光,眼神随着说话的人转来转去,兴致勃勃的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生怕错过一句的样子。
义叔看的好笑,不知道他脑瓜子里想什么呢,轻轻的拍了他一下。
钟意秋正琢磨的起劲儿呢,转过头一脸无辜的看义叔。
“今天啊,就是给大家介绍一下新来的钟老师,开学了具体工作再安排啊”,郑校长说话总是带口语词,啊 ̄哦 ̄呢的,钟意秋听得挺有趣的。
“明天啊,去镇上把书本拉回来,袁校长安排一下哈”他取了眼镜撩起衣服擦了擦又戴上,拍拍手说,散会。
“钟老师好,我是李宏飞,今年二年级的班主任,以后我们就一起合作了”,老师们陆陆续续出去,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老师过来和钟意秋问好。
他主动过来打招呼,长得又年轻又精神,钟意秋受宠若惊,赶紧放下手里正收拾的书本,“你好李老师,以后麻烦你了。”
李老师笑起来有对小酒窝,面对钟意秋有点紧张,刚才也是鼓起勇气过来说话,搓了搓手说,“不麻烦不麻烦,能教我们班是我们的运气”,尴尬的笑了一会,像是谁撵他一样害羞的转身出去,“那我先回去了,开学了我们再好好聊聊。”
钟意秋挺高兴,李老师看起来挺好相处的样子,以后合作肯定也没问题。
“李老师不错,市里师范学校毕业的,教书三年了”义叔把刚才坐乱的凳子一张张搬回原位。
钟意拦下他,让他坐着自己搬,“看起来很年轻,这么有经验。”
义叔说:“中专毕业本来年纪就不大。”
“明天呀,你也和我们一起去镇上拉书本,去镇上看看”,义叔边锁门边说,锁好了门又开他玩笑,“来了两天都是关着院子了,焖坏了吧?”
正午的阳光晒得校园一片白光,钟意秋眯起眼睛懒洋洋的说,“这里挺好的,菜园更好”,走了几步又问,“那么多书,我们去要多少人。”
义叔带着他从阴凉地穿过去,“不用,让六子开拖拉机去,我和你,加上肖二哥就行了。”
钟意秋跟在他身后,话在嘴里转了几次终于问出口:“肖二哥家在袁家庄,为什么还住宿舍?”
第5章 下地
钟意秋问出了口就后悔了,别人的私事,他不应该这样打听。
义叔走在前面,听他问话,转过身看了一眼,不知道是看钟意秋还是看别的地方,回过头又迈步,简明扼要的说,“家里房子小,哥哥出去打工了,嫂子在家,他一个小叔子住家里不方便。”
钟意秋似懂非懂的,听着好像挺有道理,又觉得有点不对,但是他听出来义叔不是爱说别人私事的人,就不再多问。
这个季节,农村开始准备秋收了,钟意秋上午在后院,看见种着一块绿豆和几拢红薯,还有芝麻。
回到院子里,义叔带好袖套和帽子,背着个大背篓,和钟意秋说他要下地干活,让钟意秋自己在家休息,等晚点凉快了可以去周围转转。
钟意秋见义叔颇着脚,佝偻着背这么大的一个背篓,心里不落忍,缠着跟了一起去帮忙。
钟意秋第一次下地干农活就这样开始了。
他兴冲冲的抢过背篓背上,戴上义叔给他找的袖套和草帽,对着厨房门口挂着的小圆镜照了照,嫌镜子太小照不全,又偷偷的后退了好几步提起胳膊比划。
泡泡鼓起的袖套像是动画片里机器人的盔甲,背篓在后面拉得他昂首挺胸的,他感觉自己像是要去冲锋陷阵。
义叔看他小孩儿见到新玩具一样兴奋,旺旺也被他感染,汪汪汪的围着他腿边转圈。
玉米地离得不远,从后院的小门出去,连着的一大片都是。义叔说这块儿地和后院一起,六亩二分,都是学校的,平时就他自己种。
“以后我帮你”,钟意秋坚定的说。
“行啊,到时候可别嫌累”,义叔笑着打趣他,“农活可不好干,你看你……”
“义叔,你千万别说我白,我都要郁闷了”,钟意秋打断义叔的话,委屈的说。
义叔:“哈哈哈哈哈哈。”
真正干起活来,钟意秋才真正体会到义叔说的农活不好干是什么感觉。
不到半个小时,他刚才出门时的慷慨激昂消失的一点也没有了。玉米叶子喇着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又痒又疼。
掰了十几个玉米,手就僵硬了,使不上力气,浓密的玉米杆密不透风,闷出汗水淌在细小的伤口上,刺啦的疼,他呲牙咧嘴的直喘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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