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两个人相处出感情了,袁荣尔郑重的请了村里当时最有威望文化的长辈,就是义叔的爹来做主按照该有的规矩摆酒娶了她。
在一起过了半年多两个人竟成了村里的模范夫妻,家里干活做饭洗衣服都是袁荣尔操持,张凤林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端茶递水一步也不分开。每周空出一天时间两个人拉手一路游山玩水似的去镇上赶集,袁荣尔给她买些小玩意小零食,换季时都要给她买套新衣服,把原本疯疯癫癫的女人打扮的漂亮幸福。村里的媳妇们聚在一起聊天都是又酸又不服的感叹“活的还不如个傻子!”
他们出事儿那天晚上袁荣尔喝了点酒,睡前还给张凤林讲了段八仙过海的神话故事。所以半夜屋里呼呼啦啦进了十几个人,张风林惊叫时他才醒过来,来人二话不说就拖着张凤林走,袁荣尔拼死和他们打起来,对方怕把村里人闹起来才说张凤林是他们村的人,而且原本有婆家的,因为生病脑子坏了发了疯才跑出来的,家里人找了一年多才找来的。
袁荣尔当然不相信,张凤林见到这群人更是吓的大喊大叫像是回到了原来疯癫的样子。但是对方人多势众,直接一拥而上把他俩按住捆上,为了防止他们喊人又给堵上嘴绑走了。
“这群人已经踩了好几天的点了,他们开了个拖拉机藏在后山,把我们带过去后只把袁艳妈弄上了车,把我打了一顿捆在树上。”即便是说起这些痛苦的往事袁荣尔脸上也丝毫没有悲戚,像是在讲有趣的故事。
钟意秋听的胆战心惊,更着急这么危险的情况和肖鸣夜有什么关系。
“他那时只有12岁,被他妈打了那几天都躲在山上,”袁荣尔接着讲,“这小子狠着呢,小时候随身带着把长长的西瓜刀,用布包好贴着肉藏在身上!”
钟意秋手腕轻颤,杯子里的水往外泼出洒在裤子上,他悄悄的抹掉又攥紧湿润的手掌。
“他那会到我们村已经七八年了,没和我说过一句话,没想到那天晚上他却救了我们,”袁荣尔像是叹了口气,继而突然有些激动,稍显浑浊的眼睛里闪出黑亮的神采,“十几个壮劳力,被一个12岁的小孩吓的不敢动!钟老师你能想到吗?后来别人都说是因为这小子手里有刀啊,那么长明晃晃的刀谁不怕?但我知道不是,他们不是害怕刀,是害怕拿刀的肖鸣夜!”
钟意秋想说,我不是想不想的到,是根本就不敢想,因为一想就仿佛被那一夜的刀光刺中心脏,疼痛难忍!
袁荣尔语速快起来,像是讲到了故事的惊心动魄处,“最开始他们也不把一个小孩放在眼里,两个人扑上去想按倒他,结果还没近身就被肖鸣夜砍倒在地,血跟河水似的流!”
“我这辈子啊!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幸亏天黑看不清,要是白天我估计我都吓的站不住!”他靠在椅背上庆幸似的笑。
钟意秋心里一片冰凉,他控制不住的想象12岁的肖鸣夜当时在想什么,他害怕吗?腥臭的血液味道是否钻进过他童年的恶梦?
袁荣尔见他脸色煞白眼皮低垂,浓密的睫毛一直不安的抖动,怕自己的话吓着这个年轻的城里老师,马上笑着安抚,“他没伤人,就是砍到腿上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已经在山上藏五天了准备第二天早上就走离开这里,是为了救我才现身,后来又被他妈哭天抹泪的劝回去……”
装茶的杯子是最普通的土陶,粗糙褐黑的颜色映的茶水都变的黑暗污浊,茶杯口带着一圈明显的污垢,钟意秋却一点不嫌弃的一饮而尽。
如果没有袁荣尔这件事,12岁的肖鸣夜早已独自离开这里去流浪,他会走向哪里?遇到什么样的人?是否为谁停留?会经历多少苦难?或许有一番成就……
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再遇见一个叫钟意秋的人了。
钟意秋连续做了好几天的恶梦,梦见肖鸣夜浑身是血的趟在地上,手里一把森寒冰冷的长刀,一群看不见脸的人一拥而上把他踩在地上夺走了刀,寒光闪过,刀向他落下……
在梦里,钟意秋一会是旁观者一会又似乎和肖鸣夜重叠,当刀落下时,他甚至透过肖鸣夜的瞳孔看到了它光芒闪烁后灰暗的天空。
半夜惊醒都是一身的冷汗,他抓起手表看时间已过了12点,算着离肖鸣夜回来又近了一天。
冬天的晚上出汗又不能洗,折腾两天下来他就发现自己似乎感冒了。降温后王文俊臭美不穿毛裤被冻病几天了,两个人相互嫌弃相互隔离,自觉的吃饭和义叔分开,怕传染给他。
肖鸣夜回来前一天,预备病号带着准病号,两人去把学校的器材室打扫收拾出来。上周日钟意秋和高小包还有方款冬去旧书市场淘了十几本书,现在全部加在一起也有快50本书了,虽然适合小学生阅读的并不多,但是家里已经放不下了,而且图书馆能先开起来,这些书也可以借给老师或者附近愿意读书的村民。
义叔针灸了三次,腿渐渐的有些知觉了,钟意秋要随时看着他提醒他不能用力,回家发现他又坐在凳子上试图去拖动一整袋的玉米气的先说了他一顿,王文俊病怏怏的摊着不想动,他只能简单下面条做几个人的晚饭。
水快烧开了,他去菜园薅了一把小白菜洗了打算和面条一起煮。听见院子里有人在喊义叔他赶忙出去,怕义叔不方便行动还要勉强出门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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