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秋当时迷惑又羡慕,无法理解又无限渴望,也曾惶恐过自己这辈子是不是没幸遇见了。
直到这一刻他也无法确认,为什么命运给自己安排的不一样呢?为什么是肖鸣夜呢?喜欢一个男人……就算昏睡半生他都不敢做如此离经叛道的梦……
肖鸣夜没一会儿就把房间和厨房之间铲出一条路,把钟意秋磨出两手水泡的木掀到了他手里像玩具似的。他推了几车雪出去,回来把外面的棉袄脱了,毛衣袖子撸到手肘处露出健壮修长的手臂,用力时肌肉隆起非常结实。
钟意秋盯着发呆,心里反复琢磨——这怎么看都是男人的胳膊,又粗又硬还黑,虽然挺有吸引力但是有什么意思?还是女孩子的细白漂亮……
肖鸣夜早就发现他呆呆的不知道又神游到哪里了,现在又见他眼神像一条火线直直的射在自己身上恨不得把手臂烧出两个洞。
他铲了一点干净的雪对着钟意秋轻轻一扬洒了满头,噗——呸——钟意秋回过神来往外吐嘴里的雪。
“发什么呆?”
钟意秋刚才还想骂他无聊,现在被人家这么一问开始心虚,如果肖鸣夜知道了自己狗胆包天的想法会怎样?可能会抡起木掀把他拍死在这里吧?
“啊——那个……二哥,我想问你个事儿……”
肖鸣夜直起腰眯着眼看他,一幅你又想作什么妖的无奈样子。
“你觉得……我怎么样?”钟意秋一点也没让肖鸣夜失望,每当叫“二哥”后绝对不会说出什么正经话。
肖鸣夜:“……”
钟意秋脸上一本正经,丹凤眼内勾外翘光彩照人,即使这样征求甚至带点忐忑的神情也丝毫没有哀怜,仍是英气飒爽。
肖鸣夜心里再次赞叹——这双眼也就钟意秋配得上,不由的脱口而出,“真是一双好招子!”
“……”钟意秋看过武侠小说,楞了一下反应过来招子是什么意思,没想到肖鸣夜这样直白的夸奖他,脸一下子就红了。
“你刚才什么意思?”肖鸣夜也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干活随口问到。
“没什么意思……”钟意秋刚才一鼓作气,现在已经衰了,匆忙的出门,“我上课去了。”
钟意秋一上午都魂不守舍,一颗心悬到嗓子眼一直下不去,吊的他连说话的音量都无法控制。学生们惊奇的发现小钟老师变成了大嗓门,记性也突然不好了,一道应用题讲了三遍还要讲……李宏飞更苦恼,他找钟意秋商量阅读活动的具体计划,这次又是他们带头搞所以想先低调不让其他老师知道,他压低声音悄悄的问是不是先告诉校长,结果钟意秋今天像嘴上装了喇叭似的,“别管校长,先写计划!”
办公室老师全体整齐划一的抬头打量他俩……
钟意秋愁眉苦脸,他也没办法,完全是身不由己,转移了好几次注意力都没有成功。新世界的大门在眼前打开,他既慌张害怕又兴奋冲动,被各种情绪撕扯的即使是静静的坐着也像是在风中狂奔。
李宏飞把他拖到操场上,忧心忡忡的问,“你到底咋了?撞邪了?”
“跟撞邪差不多……”
李宏飞想了好久才开口,“要不去找千婆子看看?”
钟意秋:“……你说那个神婆子,找她看什么?”
“你不是撞邪了嘛,让她给你驱邪?”
“我就是比喻……你是老师怎么还信这个!”
李宏飞神秘的说:“我原本也不信,但是我初二那年生病一直不好,县医院都没看好,她给我治好了啊!”
钟意秋心乱如麻本不想聊这些乱七八糟的,但是他这个人好奇心很强总是对一些小把戏或者稀奇的事情感兴趣,“怎么治的?作法吗?”
“我不记得了,好像是说我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她给赶走了。”
“这不是胡说嘛!”
“行了,不说这些了,等下次她给谁治的时候我带你去看。”李宏飞怕越扯越远忙打断,“你说的计划我想了想挺好的,小学课外书有限,我们是应该多组织学生了解和学习课本外的东西,集体阅读是最好的方法。”
“我最开始也是这么想,每周留一节课出来给大家读书,让学生到讲台上向大家讲故事,这样还能锻炼表达能力帮助互动。”钟意秋说完顿了顿,迟疑的继续说:“袁艳在教室出事那天对我的震动很大,全班那么多学生没有一个人主动帮助她,有嘲笑的、旁观的、大部分是担心却犹豫的,我相信他们是因为害羞不会表达心中的感情才会这样。我想起自己小时候,同学遇到困难或者路上看见摔倒的老人等等,其实我也想去帮助他搀扶他……但就是很不好意思,那些话说出来总觉得很矫情……”
李宏飞非常认同他的话可见也有过同样的感受。
直到现在剖析当初的心理还有点难为情,钟意秋不自觉地捏紧衣服拉链滑上滑下,“后来在学校听过一次课,忘记请的是个心理学家还是教育学家了,他说这其实是一种能力的缺失,小时候缺失了就很难再补回来。”
“啥能力?”
“爱的能力。”
“……”
“是不是听起来有些好笑,当时我们在大课堂一百多学生好多人都笑了,但想想就能明白,这一切的现象就是因为不会爱——”钟意秋脸不自然的红了,今天尤其说不出爱这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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