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叔仍然面色严峻,说道:“你们这几天都别出去,这几家人肯定要大干几架!”
钟意秋问,“会打架吗?”
义叔烦的心焦,插着腰气骂,“打架都是小事,郑老三这种混蛋,让他在十里八乡丢了个大脸,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吃了饭四个人一起去学校,钟意秋感觉空气里都是压抑的紧张气氛,一个火星就能全部点爆。供销社门口围着几个人,李莲花正在唾沫横飞的介绍她昨天见到刘青红的情景,见他们过来立马招手喊,“唉!钟老师!昨天钟老师也遇见她了,来买饼干,我还问她是不是回娘家,我们三个说了几句话呢!谁能想到……”
钟意秋冷凝着脸说,“我没见到。”
他们转身快步进了校园,义叔对李莲花正色道,“在这件事儿上,你管好你的嘴,”
郑校长的火气都快要幻化成烟了,从他被他刨成鸡窝的头顶冒出,紧紧皱起的眉头能夹死蚊子。
他的眼镜很久没擦了,镜片上的灰垢油污积的厚厚一层。义叔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煮鸡蛋递过去,“吃吧,是不是没吃饭?”
他也不客气,接过来一口一个把鸡蛋吃了,抹抹嘴说:“吃个屁!我看我是快吃屎了!”
钟意秋:“……”
义叔也烦躁,尽量劝慰他,“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郑校长说:“眼前这步咋走?”
王文俊插嘴道:“刘老师的课我来带就行了,还有啥愁的?”
郑校长没好气的喊,“你当就这么简单呢!刘青红她如果是个种地的农民,她跑了也就算了,她是个老师!传出去了,让别人咋说?让我咋和镇上的领导交代?再说了,郑老三是啥人你们不知道?憋了一肚子坏屁,他敢来学校闹事,你们信不信?”
“信……”大家异口同声一点也不怀疑。
别人都一脸担忧的若有所思,只有肖鸣夜啥事都没有的样子,踢了踢郑校长的脚,让他把脚挪开后d提过暖水壶,给钟意秋倒了一杯水还放了一颗山楂,他早上专门去郑家庄找做糖葫芦的要的。钟意秋昨天汤圆吃多了不舒服,山楂泡水帮助消化。
郑校长看他那个悠闲的样子更烦躁了,但又拿他没办法,无力的摆摆手说:“算了,你们好好上课。”
二年级第一节 是数学课,钟意秋总是下意识的看向张峰峰空空的座位,不知道他能否理解爸爸跑了是什么意思?
回来和李宏飞也没商量出办法,只能等这件事尘埃落定了他们才好出面,只是目前四面八方的嘲笑和议论,张峰峰又该如何承受。
郑老三带着人去县城追还没回来,张西明的家人先闹到大队部了。卫生室属于德营大队的下属单位,张西明虽然是医生但也算是大队部的工作人员,他跑了家人只能找来讨说法。
第三节 下课,钟意秋趴在桌子上往前探着上半身,小声询问肖鸣夜上课怎么样,他刚上完五年级的自然课,回来后微微皱眉。
“比我想的难。”肖鸣夜有点气馁。
钟意秋笑了,他虽然做了这么久的体育老师,但没上过讲台,没体验过那种站在上面,被几十双眼睛盯着的紧张。
“肖老师,加油!”钟意秋不知是鼓励还是打趣。
肖鸣夜在桌子下伸长腿,张开了正想夹住他,被老高吵嚷的声音打断。
他棉袄也不好好穿,披在肩膀上,像发现了什么新鲜事一样喊道,“张西明媳妇来了,在大队部门口闹哩!”
老师们呼呼啦啦全站起来往外走,不知是谁还带倒了椅子,咣当砸在水泥地上,也没人顾得上扶起来。
李宏飞叫他,“去看看张峰峰来了没有?”
等他们出去时,外面已经围了好几层,自动把中间空出个场地,像是在看杂耍。大队部的门锁着,袁老虎暴躁的声音一直在喊,“你快起来!你到这儿闹啥!”
中间一个女人厉声叫着,“你们给我个说法,张西明是不是你们这儿的人!他狗日的没良心,带着狐狸精骚|婊|子跑了,扔下我们娘们咋活!两个不要脸的狗东西,一个看病一个教书,都他妈的是骗人的,就是为了挨在一起勾搭……”
她声音又尖又利,骂人的话难听刺耳,但却一点伤心委屈的哭音都没有,只是暴怒的咒骂,听得出来是个强势的女人,和刘青红完全相反。
李宏飞挤进去看了一圈出来说没见到孩子,就是张西明媳妇带着几个亲戚,躺在大队部外面的地上不起来。
她越骂越生气,话也越来越难听,男人女人的事儿总能骂出最不堪的字眼,这种涉及男女关系的谩骂却最吸引看客,周围人哧哧的羞笑却又听的津津有味。
钟意秋听不下去,拉着肖鸣夜走了。郑校长和义叔上午去镇里开会,这会儿回来看见外面乱糟糟的,老师学生全围成一团,他气的七窍生烟,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大喝一声,“都给我滚进去!”
这一天,无论走到哪儿都在议论这件事,人们带着隐秘刺激的笑和心照不宣的挤眉弄眼。正月了,这成了比过年还要热闹的事情。
钟意秋心乱如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完全理不清头绪。到了晚上瞪着眼晴睡不着,不断的翻身,像烙煎饼一样。
肖鸣夜把他按在自己怀里,侧身抬腿夹住他的身体,“别想了,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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