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六子家也是木匠,他一听是陆家班激动的都哆嗦了,他爷爷年轻时就想进陆家班拜师学艺,却一直找不到门路,到最后成了老爷子的一大遗憾,老了还总是和六子絮叨。
除了建筑工,陆家班只来了八个师傅,班主五十多岁,身材不算高但非常精悍,一看就是好手艺的人。作为班主他不仅没有架势还挺好玩儿的,话不多但说出来的话颇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冷幽默。
六子狗腿的蹲在他身边,陆班主跟他说句话他就兴奋的脸红脖子粗的。
陆家班平时管事的是陆班主的女儿,以前大家都叫她陆姑娘,因为陆和六连口音,后来叫着叫着就成了六姑娘。
他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张的一点也不像陆班主,个子很高超过一米七,可能是常年干活,麦色的皮肤泛着光泽,身材欣长而且健美阳光,高高的盘着头发非常干练的样子,长的不算十分漂亮但一双眼睛黑亮,点漆一般,在人群中格外打眼。
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很少见,钟意秋被她吸引住了,眼神不自觉的追着她转,王文俊在旁边撺掇他,“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我帮你去打听?”
钟意秋羞恼道:“别瞎说,我就是觉得她很能干的样子,一个女孩子难道也是木匠?”
“他们刚才聊天我听了一耳朵,她管班里的大小事务,不过她也是有手艺的,画寺庙的彩绘。”王文俊小声说。
“这么厉害!”钟意秋由衷的夸赞,在他看着这就是艺术家。
被她吸引住的可不止钟意秋,还有六子。人家刚来时他就追在陆班主屁股后面,等周律书介绍完,他就被六姑娘吸引了,这女孩子言谈举止带着一股大家气度,笑起来淡淡的自然得体,一双眼睛仿佛黑珍珠一样明亮,最值得佩服的是竟然有这么好的手艺和本事!
六子在心里嘀咕,她是六姑娘我是六子,这是不是老天爷安排好的。
六姑娘身高和六子差不多,但女孩子显高,见到对面这矮小子跟傻了似的,张着嘴直勾勾的盯住自己,觉得还挺好玩,对他笑了笑。
六子瞬间全身都麻了。
肖鸣夜没眼看他,等人都去坐席了,他撞了六子一下,说道:“你收敛点。”
钟意秋也跟着提醒,“赶紧闭嘴,缺的牙都露出来了。”
六子立马抬手捂住嘴。
开了两席,周律书大方,直接拉了半车啤酒过来,干活人都爽快,一人一瓶直接吹,六姑娘也是个女中豪杰,拿了一瓶先敬周律书又敬肖鸣夜,说她爹不能喝酒她代替了,感谢两位负责人的信任,希望合作顺利。
钟意秋实在太欣赏这样的女孩子了,他不是个张扬的人,第一次鼓起勇气主动,拿起酒瓶敬她,“陆家班都是好手艺,能请到你们太荣幸了。”
刚才介绍过,六姑娘知道他是肖鸣夜的好朋友,从城里来这里的老师,只是一桌子干活的老爷们都黑黢黢的,他坐中间像误入黑熊圈的白猫一样,看起来可怜又可爱,她心里想着挺有意思,挑眉笑了笑拿起酒瓶喝了。
王文俊偷偷的推六子,“你赶紧抓住机会。”
六子憋红了脸,“不行,我说话漏风。”
“没出息!”王文俊骂道,“那你就别看人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肖鸣夜看了六子一眼,说道,“陆班主,我有个事情想求您,六子也是家里传了三代的木匠,我想让他和陆家班一起去山上干活,您看行吗?”
六子妈正端着盘子上菜,听见他这么说忙插嘴道,“那不好吧,我们这手艺不敢和人家一起干活,别耽误事儿!”
陆班主对她笑了笑,说:“手艺不分好坏。”
说完他又偏头看向六姑娘,问道:“你看行不?”
六姑娘手腕戴着一块墨绿色的手表,在明亮的月光下犹如宝石,按说干手艺活的人一般不戴首饰,但她又管事,戴手表方便看时间。
她随手捋了一下手表,看向六子问,“跟我们干活就要按我们规矩办事,你愿意吗?”
六子心里时刻提醒着“别露牙,别漏风”,见她望着自己说话,紧张的咬了舌头,忙吸溜着答道,“乱意……乱意……”
.….
钟意秋恨不得用双手捂住脸。
晚上义叔没来,沈校长刚来还不熟悉,不好请他来吃饭,义叔在家里陪他。
他们三个回去时俩校长还没睡,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白花花的月光把院子照的像是湖面,他俩仿佛悠闲的在湖上泛舟。
肖鸣夜明天就要搬到山上了,他们在一起住这么久了,突然分开,钟意秋心里有些难受。
他想今晚要早点睡,自己有太多话想和肖鸣夜说,只想抱在一起说悄悄话。
沈校长却叫住了他,“钟老师,聊聊。”
钟意秋再不情愿,还是老老实实的过去坐下。
义叔在一旁不说话,他俩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对了个眼色,沈校长说:“钟老师,我想和你谈谈工作的事儿,你现在教两个年级的数学课,我原本也是数学老师,可以把你的课接过来。”
钟意秋点点头,“我原来教二年级,你可以把一年级接过去。”
沈新乔沉默了半分钟,说道:“我说的是,把你所有的课都接过来。”
钟意秋本来有点心不在焉,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快速的想,什么意思?难道要开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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