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听了连连应声,将银链子紧紧握在手中说,“我这次一定会仔细收好的。”
宋君问听了冲他微微一笑。
看似在认真和老人说话,但实际上心绪还有大半依旧留在刚才。
苏缓缓生了一双很特别的挑花眼,比其他人的桃花眼圆一些,结余杏眼之间。所以虽波光流转,却不那么媚态横生,反而眸正神情。
甚至微微睁大时,有股子无辜的娇憨气。
要说媚意……
大约也只有自己见过而已。
刚才她抬了头,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自己时,竟让宋君问微微一恍神,便想到了那时。
不由有些心猿意马。
此时装作和老者认真说话,也不过是不想让人看出这些而已。
哪怕是一点点,宋君问也不高兴苏缓缓可能有让人看轻的可能。
他是住在自己心的小姑娘,就应该被好好护着,小心疼惜才对。
以前他不懂这个道理,现在明白了,自然不允许半点踏错。
正当宋君问看似认真,实际上心绪飘散的时候,老人正激动的和苏缓缓,以及店家说,“这是我唯一能铭记我妻子的东西,也是我两再见面的凭证,我可得小心收好,这样等带进坟墓时,才能带着它去见她。”
老人说到最后,深情款款的看着手上的银链子,并轻轻的摸索了一下。
顿了顿后又重新看向苏缓缓和宋君问,颤巍巍的冲两人鞠躬,“所以真的非常感谢两位了。”
他这举动吓了苏缓缓一大跳,在老人还没弯下身前搀扶住他,并连连摆手,“老人家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只是物归原主而已,真没做什么。”
“对你们来说只是小事,对我来说却不是。”老人家笑呵呵的,顿了顿后在宋君问和苏缓缓之间来回看了看后,了然的点点头说,“总之……谢谢你们了,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嗳?我们不……”苏缓缓听完涨红了脸,手也摆得飞快,正要解释时却被宋君问抢了话头。
――“多谢您。”宋君问笑吟吟的,顿了顿后还扭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正瞪着他的苏缓缓,又重新看向老者说,“……我们会的。”
“……”
会什么会啊?!
苏缓缓涨红了脸,怒瞪宋君问。
只是刚才脸红是因为羞涩,现在却是羞恼。
老人又对两人以及店家道谢后,这才离开。苏缓缓将自己买的颜料交给店家,趁着他算账时看着老人颤巍巍的背影,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位老人家真的很爱他的妻子,以前两人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店家听了头也不抬的点点头,顿了顿后抬眼看了苏缓缓一眼,见她还眼巴巴的看着已经离开的老人,加上是老主顾,便也愿意和她闲聊两句,“这你就猜错了。”
“咦?”苏缓缓听了扭头看向店家,满脸疑问,“我猜错了?”
宋君问也看向店家,静待下文。
店家见状,轻叹了口气后暂停手上的动作,认真和苏缓缓两人说这件事,“说起来……这位老爷子也有些可怜。”
顿了顿后缓缓道来。
原来这老人和他的妻子青梅竹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但谁没年少轻狂过呢?尤其是二十啷当岁的时候,对于情啊爱的,总是碍于自尊心和其他东西,而不肯向对方表达。
好像谁先将“爱”字说出口,谁便先输了一般。
这种属于年轻人的执拗好和固执,在两人之间逐渐出现裂缝,并随着“自尊”而越演越烈。
最后在一次大吵后两人不欢而散。年轻的姑娘和朋友相约出游,借此缓解心情,随便过一次不一样的生日。而少年虽知道这事,却也只是在姑娘的楼下站到半夜,最后还是怀揣着他省吃俭用,打了很久小工才攥钱买的一对银链子离开。
想着等女孩和朋友散心回来,两人心情都平复了,再将链子送给她不迟。
可惜有些“不迟”,终会因为谁也不可预料的意外,而变成永远迟到。
姑娘乘坐的船遇到风浪,就这样没了。
少年听闻后痛不欲生,这才发现自己还有好多话还没来得及对姑娘说,而现在却无论说什么,对方也已听不到了。
下葬当天少年将刻有自己姓的银链子带在了她的手上,而自己则收好另一条。希望在百年后,在黄泉路上,能凭着这条手链再和自己的意中人重逢。
到时候,他一定坦诚的面对自己,将那些没来得及出口的话和爱意,全都细细的说给对方听。
店家说到这儿,轻叹了一声后又说,“总之是个可怜人。”
“那……”苏缓缓听到这儿回神,看向店家问,“刚才老人家嘴里的妻子……”
店家摇摇头,“两人都没来得及成亲呢。那位老人家啊……一辈子都没找第二个人,就这样守着银链子过了一辈子。哎……”
他又叹口气,顿了顿又说,“所以说人啊。有时候的‘再等等’,说不定便是‘一辈子’。”
这话出口两人都未留意到站在一旁的宋君问整个人一僵。
话题一转又变得轻快,将颜料用油纸一裹,利落的包成为团后笑眯眯的递给苏缓缓,“来,东西给你包好了。”
等苏缓缓付完钱,并和店家道别,抱着油纸包从店里出来时,思绪还停在刚才那句“再等等便是一辈子”的说辞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