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在,锦虞杏眸一亮,惊讶又欣悦。
元佑都回来了,那阿衍哥哥会不会也……
对上她的视线,元佑“嘿嘿”一笑,同她问好:“公主。”
锦虞瞬间满怀期待,清亮的眸子眨了一眨。
试探问道:“就你一人来么?”
都能听出她意有所指。
谁知元佑支吾了起来,欲言又止。
最后只低咳了声,话语含糊:“嗯……应该是吧。”
闻言,锦虞那双如星似月的眸瞬间灰暗了下来。
好似亟待开屏的小孔雀,眨眼间便萎了。
自家妹妹每个喜怒哀乐的表情,都逃不过锦宸的眼。
他嘴角一弯,方想嘲笑她几句,胸腔经脉间一阵剧痛突然直袭上来。
锦宸脸色一刹失血,他紧紧抿住唇。
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易琼眼中惊意闪过。
立即张口欲询情况,却见太子殿下暗暗抬手示意,他只好噤了声。
锦虞微不可闻地叹了一息,而后才回过眸。
那时,锦宸已迅速敛好了神情,旁若无事地迎上她的注视。
这笑颜相对的气氛,想来不会是败了。
于是锦虞便也不追问了。
那人没来,她虽有那么一点儿失落,但确定他安然无恙了,锦虞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目光在案上随意瞟了瞟,锦虞一眼便发现了那帖子。
红底描金,软玉封边,一看便知极为精致贵重。
小姑娘的好奇心一下便上来了,“那是什么?”
锦宸屏了屏息,忍下痛楚。
不动声色笑了一笑:“新君登基,百国来朝,这是请柬。”
在这节骨眼上,能召得天下诸侯和边界众小国前来共贺登基大典,自然非大楚不可。
锦虞转瞬又浮出笑容:“是……阿衍哥哥?”
见他含笑不语,是默认了。
锦虞立马乖软下来:“皇兄,你能带我去吗?”
若在平常,锦宸定是要逗她两句才会罢休,但眼下他似是有点撑不住。
他默默深吸了口气,泛白的唇勾了笑弧:“你先回去,皇兄现在忙着,等晚一些再和你说。”
他伪装得极好,锦虞完全没发现异样。
她俏然一笑,乖乖回了昭纯宫。
锦虞前脚刚走,锦宸面容一瞬惨白,似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猝然剧烈咳嗽几声,掌心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黑紫血迹。
易琼和元佑刹那惊慌,连忙上前查看。
然而锦宸伸手拂开了他们,沙哑着嗓音低语了句:“没事。”
易琼看了眼案上的瓷瓶,眉峰紧皱:“为何吃了这药,殿下的毒不见好,反而严重了?”
分明这是从楚国带回来的解药,池将军给的不会有假。
元佑这会儿冷静下来了,想起什么,说道:“别急别急,何老说了,这瓷瓶里的药就是带毒的。”
听了这话,易琼眸光一凛,险些拔刀。
见状,元佑忙不迭解释:“不不不,这药啊,得连续不断服半月,到时殿下才能抵得住那什么蛇的毒性,说是以毒攻毒,方可彻底化解来着。”
说着,他抓了抓头发,“嗐,我也不懂,总之何老是这么交代的,这西域的妖蛊就是他娘的邪门……”
易琼眉宇间一抹愁色:“那殿下……”
知道他想问什么,元佑又道:“绝无性命之忧,只是要委屈殿下,这半月毒发时忍一忍。”
锦宸单手支案,扶着额。
双眸微阖,淡淡虚力道:“无妨。”
顿了一瞬,他俊眉深拢起了蹙痕。
接下来半月他怕是都得一副病恹恹的模样,那丫头瞧见必定是要担忧的……
不知是巧合还是猜到他所想。
元佑斟酌之下,道:“殿下,属下来时,将军吩咐了给殿下带句话。”
锦宸缓缓抬眸望去。
只听元佑字句清晰:“将军说,九公主那边,他会安排,还请殿下放宽心。”
*
亥时,夜色无边无际地铺展开来。
昭纯宫,寝殿。
宫奴们服侍她就寝后,知她不喜打扰,便都相继退下了。
待她们都走了,锦虞又起了身,乌墨也跟着从床上跳下来。
她披上狐氅,坐到窗边。
一打开窗台,月影便朦朦胧胧地倾洒了进来。
锦虞将乌墨抱上窗台,而后轻手轻脚地从匣屉里取出白日藏好的锦盒。
一边眺望悄静的夜景,一边剥荔枝吃。
唇齿间咀嚼着鲜甜可口,锦虞不禁想,自己好歹是个公主,吃个荔枝竟然还要偷偷摸摸。
可也没办法,她昭纯宫的婢女,什么事儿都要去跟她皇兄交代,要是被皇兄知道,又要唠叨给她喝苦药了。
这时,安静趴在窗台扬尾巴的乌墨,忽然一下蹲坐起。
它脑袋一扭,异瞳凝向窗外,一动不动。
见它像是发现了什么,锦虞吐出果核,“怎么啦乌墨?”
然而下一瞬,乌墨便倏地从窗台跃了出去。
锦虞怔了一怔,忙擦擦手,追出去。
因着锦虞不喜,故而每夜她睡着后,宫奴们都会退至昭纯宫门处。
花园里清静无人,为了不扰她清梦,宫灯也都尽数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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